年三十晚上開始，慘絕人寰的叫聲就沒有停歇，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

唯一變的就是聲音嘶啞了，也沒有開始那麼高了，給人一種快要奄奄一息的感覺。

撐不住了嗎？

不，只要慘叫聲沒有停歇，就是依然再撐。

“老雷到底在承受什麼樣的痛苦呀？”一個學員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些天他們都在聽，每時每刻都在感受那聲音背後的無邊苦楚。

“不知道，但我清楚他一定能撐得住！”

“這也太受罪了，我都聽不下去了。”

“……”

是的，許多學員已經聽不下去，可問題是聽不下去也得聽，而且越到最後越得豎起耳朵。

因為雷書俠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直到微不可聞。

正月十五，大雪，聲音徹底消失。

一個人走下樓，站在雪地裡翹首相望；兩個人走下樓，並排站在雪地裡望著聲音消失的方向。

五個人走下樓、十個人走下樓、一百個人走下來……c區學員們走下來、b區學員們走下來、a區小學員們也全都走下來。

茫茫大雪中，紅旗學校從上到下所有的學員們全都走下樓，默默的站在大雪裡，任由冷風割面、白雪蓋身。

到處都是人，卻又處處靜寂。

目光所及之地，就是精神所追之處。

雪繼續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還能看到模樣的學員們，全都變成了雪人。

依舊一片靜寂，一片肅穆。

而這無處不在的雪人像極了四個月前站在這裡的雷書俠。

終於，目光所及之地出現一個瘦削無比的人影。

“轟！”

這一瞬，學員們的心臟狠狠跳動，滿腔的熱血頃刻間熊熊燃燒，眼中散發出崇拜的敬意。

雷書俠走出來了！

身姿筆挺筆挺，比任何人的腰桿都要直，整個人彷彿就是經歷過刀削斧砍，徹底定型的雕塑。

“嘎吱！嘎吱！嘎吱！”

積雪在他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步一步的前進的身形，至始至終保持軍人最標準的姿勢。

他從人群中穿過，昂首挺胸；他從無數目光中走來，淡然大氣。

沒有人說話，哪怕血已燃燒、胸有澎湃。

……

很遠處，凌朝陽看著重新站起來的雷書俠，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登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