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雨傘,他們之間相距了一米遠的距離。蔣伯宇仍然步步緊逼。“那一萬二,其實是何繼紅的,對不對?”蔣伯宇抬高了聲音。
王丹陽還是沒轉過頭來,她沉默著。
“你說,對不對?”蔣伯宇又重複了一次。
“你知道了還問我?是又怎麼樣?!是又怎麼樣?!”王丹陽上前了半步,衝著蔣伯宇喊了起來。
“是又怎麼樣?”蔣伯宇低聲反問了一句後猛地扔掉雨傘。“你!你為什麼欺騙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的聲音沙啞而顫抖,雨水一直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來。
“我沒有欺騙你,是何繼紅不讓我說的。你拿到錢不就行了嗎?那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不關你!”
“那你又何必說是你買電腦的錢?!你可以不告訴我,你可以說是找人借的,但你不要欺騙我!”蔣伯宇的頭髮溼溼地,一綹綹搭在額頭上。他的臉在不停地抽搐。
王丹陽冷笑了一下。“即然你知道了,我也不隱瞞!就算我故意不說的吧!知道嗎?我知道你喜歡何繼紅,你從來對我都不是真心的!我恨她!我恨你!你難道沒欺騙我嗎?你沒有欺騙嗎?”
蔣伯宇愣愣地看著她,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難道是我錯了?我該向你道歉?”他緩緩地說。
“我恨你,恨何繼紅,蔣伯宇!你不知好歹,知道嗎,你不知好歹!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還不死心!我哪點兒比她差,你說啊!我不服氣,就是不服氣!我恨死你們了!”王丹陽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蔣伯宇突然甩手給了王丹陽一耳光。那聲響在寂靜的雨夜無比清晰。
“無……恥!” 蔣伯宇緩緩地從嘴裡擠出這兩個字。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那樣瞪著王丹陽。他的面部肌肉似乎因為極大的疼痛而扭曲、擠壓、抽搐著。憤怒、悲傷、震驚的表情和著雨水、淚水一起,衝涮著這無盡的黑暗!
王丹陽用一隻手捂住臉。喃喃地說:“你,你打我?你這算什麼,你……”
“我……對不起!”蔣伯宇嘴唇哆嗦著,把頭扭開說:“我們……還是分手吧!”
連那把雨傘也沒撿起來,蔣伯宇猛地轉身狂奔,消失在了王丹陽的視線裡。
操場上,只有打著傘的王丹陽獨立在雙槓邊。她慢慢地蹲到地上,把臉深埋在手掌之中低聲啜泣起來。
心塵 三十四
蔣伯宇一連兩天都在劇烈地咳嗽。
那天從操場上跑下來後,他並沒有回宿舍,就那麼一直淋著雨在路上無目的地疾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他只想在冰涼的冬雨中冷靜下來,麻木下來。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從小到大,蔣伯宇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欺騙自己——尤其是自己信賴的人,會利用他的善良利用他的真誠——他是一個很容易被感動的人,也是一個很容易
憤怒的人!
一直在雨中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蔣伯宇才溼淋淋地回到宿舍。那時已是晚上十一點。一進門,蔣伯宇落湯雞似的樣子嚇了申偉和段有智一大跳。
“老蔣,你,你怎麼不打把傘?剛才王丹陽還打電話來,問你回來沒有。讓你回來了,給她去個電話。”申偉的話說得挺艱難,臉色也很古怪——剛才王丹陽帶著哭腔的聲音讓申偉感覺這對兒剛好上的戀人似乎出了點問題!
“別提她了!”蔣伯宇抹了把臉,口氣冷冷的。然後轉身去衛生間換衣服。
晚上,蔣伯宇就發起了高燒。他在不停地做夢。夢中他又來到了雲谷寺。他想見慧明法師,但怎麼拍方丈室的門都拍不開。蔣伯宇急了,大喊了一聲:“慧明法師,救我!”沒想這一喊卻把申偉和段有智吵醒了。申偉開啟燈——還好期末複習考試期間宿舍內不停電——然後申偉見蔣伯宇已經坐在床頭大口地喘氣,額頭全是汗,臉色紅漲著,嘴唇也幹得起了皮。
“老蔣,你在發夢吧?”申偉也坐起來,披上衣服。
蔣伯宇似乎沒有聽到一樣。還呆坐著。嘴裡不知在喃喃自語些什麼!
段有智睡在蔣伯宇上面,迷迷糊糊地翻過身嘟囔著:“老蔣沒事兒你在雨中浪漫個啥嘛……興奮過了頭吧!”
申偉又瞅了蔣伯宇一會兒,覺得不太對勁,還是翻身下了床。他摸摸蔣伯宇的額頭,燙得像塊熱山芋。忙把蔣伯宇按下去,掖好被子。然後翻箱倒櫃地開始找藥。
還好——在段有智那個像老鼠窩一樣的抽屜裡翻出了幾片裝在紙袋裡的阿斯匹林泡騰片。讓蔣伯宇就著開水喝了一片後,申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