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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貨店,還有相鄰的小酒吧。但是那寬闊黑暗的空地多少將房子和這些東西隔離了開來。我不得不沿著籬笆走了好幾步,才看見一線微弱的燈光從底下的一扇窗裡透過濃密的樹枝照射出來。那個吸血鬼已經進了大門,我可以聽見那孩子的哭泣,然後又沒聲了。我跟著他,輕而易舉地翻過老籬笆,跳入花園中,輕手輕腳地走上長長的前廊。

“我爬到一扇落地長窗面前時,看見一副令人吃驚的景象。因為在這無風夜晚的燥熱之中,那破敗變形的陽臺,恐怕是唯一的、人或吸血鬼能忍受那酷熱的地方。儘管如此,客廳的壁爐裡升著火,所有的窗戶都緊閉著。年輕的吸血鬼坐在火爐邊,和坐在它近前的另一個吸血鬼說著話。他穿著拖鞋的腳正放在火熱的壁爐架上,顫抖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拽著破舊的藍睡衣的翻領。儘管有一截破的電線從天花板上石灰的玫瑰花環中耷拉下來,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散發出幽暗的光襯著火光。油燈放在附近的桌上,靠著那個哭泣的嬰兒。

“我的眼睛睜大了,端詳著這個佝僂著背、正在發抖的吸血鬼。他濃密的金髮垂落下來,鬆鬆的波浪遮住了臉。我想拂去窗玻璃上的灰塵,它們使我拿不準自己的猜測。‘你們都別來煩我!’他現在用一種尖細的高聲哀號著。

“‘你別想讓我跟你在一起!’那個瘦長的年輕吸血鬼尖刻地說道。他交叉著雙腿坐著,雙臂疊放在窄小的胸前,雙目輕蔑地掃過那灰塵遍佈、空蕩蕩的房問。‘啊,噓,’他對那發出一聲驚哭的孩子喊道,‘別叫,別叫!’”‘柴火,柴火。’金髮吸血鬼虛弱地說道,讓另一個吸血鬼從椅子邊給他遞燃料。我清楚地、準確無誤地看清了萊斯特的輪廓,那光滑的面板上現在已全無老傷疤哪怕是最微弱的一絲痕跡。

“‘要是你願意出去的話,’另一個吸血鬼一邊怒氣衝衝地說著,一邊把木塊擲入火中。‘要是你願意抓點什麼東西,而不是這些可惡的動物……’他滿臉厭棄地看了看周圍。我於是看見,在陰影中,有幾隻貓的毛茸茸小身體,亂七八糟地躺在塵土中。這是最不尋常的事,因為一個吸血鬼比任何動物都更不能忍受待在靠近堆放他那些死去的受害者殘骸的地方。‘你知道現在是夏天嗎?’年輕人問道。萊斯特只是搓搓手。嬰兒的號哭漸漸弱下去,然而年輕的吸血鬼接著說:”來吧,吸了它,這樣你就會暖和了。‘“’你本可以給我帶點別的什麼東西!‘萊斯特痛苦地說。當他看著那孩子時,我看見他的雙眼眯起,斜睨著冒煙的油燈裡昏暗的光。認出這雙眼睛和深深的金髮波浪陰影下那種表情的剎那,我感到一陣震驚;而當我聽見那種哀慟的聲音,看見那佝僂著的顫抖的背,我幾乎想都沒想,就開始使勁敲打起窗玻璃。年輕的吸血鬼立刻站起身,做了一個強硬邪惡的表情,但我只是示意他把窗銷開啟。萊斯特揪著睡衣的領口,從椅子上站起來。

“‘是路易!路易!’他喊道。‘讓他進來。’他狂亂地打著手勢,像個病人,想讓年輕的‘護士’遵照他的要求。

“窗戶一開啟,我就聞見屋子裡的惡臭,感到令人汗流浹背的燥熱。腐爛的動物屍體上群集蠕動的蟲刺激著我的感官,使我顧不上自己,也不管萊斯特幾乎絕望的請求而後退著。在遠遠的角落裡放著他睡覺的棺材,清漆已從木頭上剝落下來,有一半用一大堆發黃的報紙覆蓋著。屋子的四角都堆放著骨頭,啃得很乾淨,除了一些細簇的毛。但是萊斯特已經把他乾癟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把我拉向了他,拉向了屋裡的熱力。我可以看見他的雙眼裡噙滿了淚,而且只是當他的嘴角延展出一個近乎痛苦絕望的幸福微笑時,我才能看出舊傷的痕跡。多麼令人難堪和痛苦啊,這個面孔光滑閃亮的不死者,弓著背,慌亂地叫著,像一個老太婆。

“‘是的,萊斯特,’我輕聲地說道,‘我來看你。’我輕輕而緩慢地推開他的手,走向那個嬰兒。現在嬰兒正聲嘶力竭地哭著,因為恐懼,也因為飢餓。當我抱起他,鬆開蓋被時,他安靜了一點點,而後我輕輕拍著他,搖著。萊斯特現在用一種急促而渾濁不清、我聽不明白的話語和我低語著,眼淚從他的臉上潸潸而下。年輕的吸血鬼站在開著的窗邊,臉上一副厭惡的表情,一隻手放在窗栓上,好像準備隨時拴緊窗戶一樣。

“‘那麼你就是路易,’年輕的吸血鬼說道。這話似乎增加了萊斯特無法表述的激動和興奮。他用睡衣胡亂地擦著他的眼淚。

“一隻蒼蠅停在了嬰兒的前額上,我不自覺地吸了一口氣,把它捏死在兩個手指之間。扔到地板上。孩子不再哭了,仰面看著我,一雙藍得出奇的眼睛,深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