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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人願意和他住一間。

事實上,聞天並不因此感到失落。他曾榮登執委會主席之位,卻不過是個掛名的虛職,結果慘遭拋棄;而被開除之後,學校裡搞起了死亡抽籤,執委會頓時成了冤大頭,聞天倒因此避免了執委會的罪責;而現在,他又成了請願團的領袖,手頭聚起了一群人,似乎又要風光了,可事實是,所有人都遠遠地躲著他,看那樣子隨時會拋棄他。經歷了這些,聞天隱約有些明白了:風光無限好,往往都是近黃昏。只有那細水暗湧,才能長流澎湃。現在,他並不打算去爭奪什麼執委會的席位。他只想爭一口氣。好歹自己也是優等生,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是考名校的料。他怎麼能甘於平庸?

睡夢中,聞天夢見自己大義凜然地指著執委會委員們,正義地斥責他們魚肉同學,結黨營私。他的身後,是興高采烈、熱情高漲的廣大同窗。大家紛紛誇獎說:“聞天,好樣的!我們支援你!”他樂呵呵地轉身揮手致意,想說些謙虛的話,但怎麼都說不出來,最後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聞天張大嘴巴,但依然無法吸入絲毫氧氣,他掙扎,但兩手沉重地無法抬起,他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怎麼回事,但他只看到一片黑暗。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

不!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繼承家族的傳統,考上名校!

林嘉義死命地掐住聞天的脖子,生怕他發出聲音。這個胖子,脖子真粗!

讓他慶幸的是,聞天沒有任何反抗。這間寢室就他一個人,而且夜深人靜,周圍宿舍裡的人都在熟睡,時間非常充沛。他決定掐上五分鐘確保弄死他,然後就撒手走人。事成之後,他就不用擔心被死亡抽籤抽中了。這是邵童的許諾。為了這個免死金牌,來殺掉這個公認的廢物,這個交易很值。

但是,林嘉義沒有料到的是,寢室的門竟然被人推開了。有人大叫:“誰?”

接著,燈就亮了。十幾個男生從門口湧進來,立刻將他吞沒。

6、聞天之死(二)

天亮了。金匆匆趕到醫護室,看到塞拉正用手支著頭打瞌睡,褐色的長髮顯得十分凌亂。

他輕輕地給她披上絨毯,卻還是把她驚醒了。

“幾點了?”她問。

“六點,還早。”

“我得去看看糧倉。不知蛋糕是不是烘焙好了。”

“不忙,我讓田基替你去了。林嘉義情況怎麼樣?”

“確診是顱內損傷。憑醫護室的治療手段,恐怕沒法讓他醒過來。他們下手真重。”

“他下手也很重,把聞天的喉管都掐斷了。”

“唉,聞天……”塞拉嘆道,“他畢竟不是心懷惡意的人。林嘉義為什麼要害他呢?”

“如果弄不醒他的話,恐怕我們誰都沒法知道真相了。”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金身後傳來:“真相恐怕很複雜。”

野山豪慢慢地踱到金身邊:“剛才我又看了一邊胖子脖子上的抓痕。確實不是林嘉義的指甲能抓出來的。也許你猜得沒錯。”

看到塞拉眨著疲乏的眼睛,一臉困惑,金解釋說:“我們猜測,林嘉義進到房間裡的時候,聞天已經死了。”

***

聞天的死激起了不小的波瀾。雖然他沒什麼人緣,但眼下,他是學生請願團的首領。殺害他,就是對請願學生的彈壓。一時間,學生請願團聲名大噪,到處都可以看到他們的骨幹在慷慨陳詞:“聞天不過是為我們大家說句公道話,竟遭此毒手。那些個躲在暗處的人,實在太卑鄙了!”

所謂“躲在暗處的人”,顯然就是指執委會的委員們。

人類從來都善於製造傳聞。學生們利用不怎樣的頭腦和陰差陽錯的交談,很快梳理出他們認為的案件真相——林嘉義被抓了現行,所以他是兇手。因為他和邵童交往甚密,所以一定是得了邵童的指使,進而得出結論:執委會是幕後的元兇。

這當中有諸多邏輯硬傷。出現在現場的未必動手,動了手了未必是兇手,私人關係密切的未必是指使者,委員犯罪未必是執委會的決定。但是,多數人無視這些可能性,他們寧可相信自己生活在壓迫之中,遭受著不公平的待遇。

在嘈雜的非議聲中,金和野山豪靠在八樓過道的欄杆上,看著樓下中心花園裡鬧哄哄的景象。學校被圍困了一個多月,現在又發生了兇殺案,對學生們脆弱的神經又是一次重大的打擊。在同學隨時可能變成殺手、生命得不到保證的環境下,涉世不深的學生們能忍受多久呢?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