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張和平的廣西國民黨###李任仁,以為事到如今,李宗仁劃江而治的幻想破滅了,頭腦也許冷靜一點,現實一點了,於是策動廣西一部分立法委員、監察委員和廣西省政府委員、廳長,聯合向李宗仁提出一個意見書,以此表示他自己的幹部也傾向和平,桂系內部已不可恃,敦促他走上真正和平之路,補籤《國內和平協定》,使西南免於戰禍。
兩天後,天下著大雨,李宗仁獨自一人驅車來到李任仁家。他在門前下車,徑直穿過庭院走到李任仁的住室;雖然只幾步路,但身上的衣服被雨打得全溼了。他見了李任仁,也不寒暄,開門見山地說:“意見書我看了。仗確實是不能打了,非和不可;再打連廣西都要糜爛。我還想重開和談,想請你替我到北平走一轉。”
李任仁忙答道:“我雖年邁,只要你決心和平,我就去。”
李宗仁心情沉重地望了望窗外,焦急地自言自語:“到今天健生怎麼還不來呢?”
其實白崇禧偕程思遠的座機已到桂林上空,因正下著大雨,在雲層中穿來穿去,不能著陸,而柳州也在下雨,白崇禧只好命駕駛員改飛廣州……
當白崇禧與程思遠從廣州飛到桂林,已是五月二日。同機到達的還有國民黨###居正、閻錫山、李文範三人。他們是奉蔣介石之命來桂林促請李宗仁去廣州的。白崇禧飛到桂林的當天夜裡,獨自召集桂系高階軍官訓話,他板著臉命令眾人:“以後誰再言和談,給我抓起來!”
此令一出,前幾天桂林上空洋溢著的那一片祥和的氣氛,被掃得煙消雲散,連德高望重的李任仁也只好居家閉門不出了!
李宗仁急召白崇禧質問道:“你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白崇禧生硬地說:“同老蔣攤牌,本是我一貫的主張,但是現在政府遷到廣州,如果德公長期留在桂林,則中央失去了領導重心,恐怕影響是很大的。”言外之意,就是同蔣爭權,也要到廣州去。他打算請居正、吳忠信去上海要求蔣介石把現款、存械和政權全交出來,由李宗仁全權主持政務。
李宗仁聽完了白崇禧這一套設想,毫無興趣,毅然地說:“這是沒有希望的,不必有此一舉!”
二人不歡而散。
但當李宗仁聞報美駐粵公使路易士·克拉克已明確表示,因華盛頓即將重訂對華政策,他要求的美援,情勢上實不可能;而他想靠廣東軍人團結一致助他對抗蔣介石也靠不住,為了維繫桂系內部的團結,他只好放棄了他初到桂林時的“宏圖碩劃”向手握兵權的白崇禧妥協,透過居正、閻錫山、李文範三人向蔣介石轉交一份《備忘錄》,要蔣交出一切權力,作為他去廣州的條件。蔣介石為套住李宗仁,很快作了答覆,假惺惺地表示“決不敢有任何逾越分際干涉政治之行動”。程思遠見而生疑,私下問白崇禧:“現在老蔣只顧沿海一些據點的防守了,健公苦苦勸德公到廣州去,試問在軍事上有什麼把握?”
白崇禧坦率地說:“有什麼把握?這不過是要對歷史有一條交代罷了!”程思遠聞聽此言,大吃一驚,當他決意要向李宗仁進言的時候,李宗仁在白崇禧的挾持下已飛去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