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深灰色的老式西服,手上戴著倆深藍色袖套,一副八十年代老廠工人的打扮。
她也正看著江聞皓,厚厚的嘴唇動了動後咧開,露出口不怎麼整齊的牙:“江聞皓是吧?我可是久仰了啊。”
江聞皓摸不準對方的話到底是在諷刺他還是套近乎,不過倒是不煩人。只是她的聲音著實不怎麼好聽,嗓子像被磨砂紙刮過似的,帶著種乾巴巴的粗糲感,不是老煙槍就是老咽炎。
“我叫董娥,一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你可以叫我董老師也可以跟大家一樣叫我老董。”董娥說完拍了拍江聞皓的肩,目光在班裡環視了一圈後開口問,“都認識了吧?有誰想跟江聞皓同桌的?”
所有人都悶不做聲地低下了頭,誰都不想引火上身。
董娥等了一會兒後收回視線:“行吧,那我可就安排了啊。”
江聞皓剛想說其實讓他自己坐最好,董娥卻已搶先看向了一旁的覃子朝:“班長?”
“好。”
董娥衝他笑了下,頰側的黃褐斑熠熠生輝:“那就讓杜亞男往前挪,跟紀律委員坐,江聞皓到杜亞男的位置上和班長一起。抓緊時間換一下,要上課了。”
被點到的叫杜亞男的女生咬著唇默默收拾書包,看起來似乎不太情願的樣子,但也沒多說什麼。路過江聞皓時悄悄抬眼瞟了他一下,紅著臉挪去了第二排。
江聞皓慢悠悠走到空出的座位前坐下,也沒書包也沒課本,跟個光桿司令似的大喇喇往牆上一靠,開始低頭自顧自擦他被弄髒的AJ鞋。
董娥倒也不惱,對江聞皓說:“中午回寢室的時候記得把課本帶來,這兩節課你先和班長看一本吧,大課間來辦公室找我一趟。”
她說完從粉筆盒裡拿出半截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字時順手將之前老師的板書拿袖套直接抹乾淨,也懶得用板擦。
江聞皓看著董娥髒兮兮的袖套和空氣裡浮沉著的筆灰,本能地就想打噴嚏。之前在六中的時候,老師們都是用投影儀和電腦,早就不用這麼老式的東西了。
覃子朝又將自己的課本往他這邊挪了挪,這節課是講文言文,董娥山路十八彎的語調搭配她粗啞的嗓音組合成了一種十分滑稽的效果。
若是擱在他們以前的班裡,估計以于斌為首的幾個又要賤嗖嗖地模仿董娥講課的樣子了。可在一班,整個課堂都靜得出奇。
江聞皓就這麼擦了大半節課鞋,見橫豎都擦不乾淨,鬱悶地回頭看向最後一排,發現就連把著“皇帝座”的人都在認真聽課。
他覺得無聊極了,一晚沒睡又被罰連跑十幾圈的他此時就像被泡在酒缸裡,腦袋混沌,一個勁地發沉,只覺得董娥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最後徹底聽不見了。
覃子朝打算翻書時,突然發現書被人壓著根本動不了。側目一看,只見江聞皓支著一隻胳膊託著自己的額角,呼吸均勻。
黑色的棒球帽將他大半張臉藏在陰影裡,只留下尖尖的下巴剛好被一縷陽光照射到。
他面板是真的很白,在光線下細膩的看不到一點毛孔。
覃子朝忽然發現江聞皓撐頭那隻胳膊的袖子里居然還藏著一枚耳機,此刻從他的耳朵裡滑出來,吊在袖口上一晃一晃。
覃子朝嘆口氣,也知道他昨天沒休息好,於是伸手勾起耳機想幫他藏回袖子裡。結果好巧不巧,指尖剛好蹭到了江聞皓的耳垂,江聞皓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盯著覃子朝。
覃子朝不知為何心裡突然一慌,忙避開視線:“耳機,露出來了。”
江聞皓反應了會兒,才聽懂對方的話,拖著鼻音“嗯”了聲,將耳機重新塞進了耳朵裡,換了個姿勢繼續睡去了。
覃子朝看著對方又閉上眼,懸著的一口氣才重新撥出。垂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下。
江聞皓的耳朵很軟,全然不像他這個人呈現出來的樣子。
……
江聞皓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大課間,連第二節英語老師的面都沒見著。
醒來後發現身邊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