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一直鬱鬱寡歡,在洛央夏一夜沒睡的時候,她也一夜沒睡!
她是第二天早晨在學校門口攔住楚良生的!
為了攔到楚良生,她早早就起了,當楚良生出現時,她走上前說,我有話問你。
楚良生很優雅地笑:可是,可是快上課了呀。
我不管!我就要說!如果不讓我說,我寧可死掉!
他們騎車到了學校外面的那條衚衕裡,兩個人支住車,楚良生注意到,連花蜜的腳踏車都是英國進口的,這種牌子的腳踏車快頂半輛汽車的錢了!再想想洛央夏那破舊腳踏車,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他一陣心酸,他想,等他攢夠了錢,給洛央夏買一輛好的腳踏車,她那麼高的個子,騎起來一定帥帥的!
而此時,他卻要面臨花蜜的逼問。
為什麼?花蜜的聲音有些顫抖。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花蜜一字一頓地問,為——什——麼——不——是——我?!
楚良生一下子明白了。
沒有為什麼。他聲音很輕,但很有力量。花蜜,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好多事情真的沒有為什麼,特別是感情這個東西。
花蜜的眼裡剎那間全是眼淚了!
是的,她也這麼喜歡他,喜歡到骨子裡,她喜歡他身體裡散發出的那種孤傲氣質,還有法國帶來的那種浪漫唯美,是的,她喜歡他厚重的鼻音,喜歡他高高的個子,雖然有些清瘦,可是,更顯得異樣的美。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喜歡一個男生。
可是,這個男生卻不喜歡她,一點也不,因為,他的眼裡沒有她,她看出來了,他的眼睛看著洛央夏時,才閃現出那種動人的光芒。
她哭了,哭得很委屈,沒來由的眼淚,她是驕傲的,是萬眾矚目的,她是公主,是老師和家長的寶貝,可她現在,卻得不到他。
楚良生很茫然,很失措,他怎麼辦?
如果是洛央夏,他會輕輕地抱住她,然後說,小麻雀,別哭了,如果是洛央夏,他還會拍拍她的肩膀,然後說,如果我惹你了,你就打我吧。
但現在,是這個高貴的驕傲的公主,他不知道如何對待她。
別哭了,他安慰她。
她仍然哭著,他越安慰,她哭得越厲害,他遞給她紙巾,她把紙巾和他一下子拉過來,這樣,她輕輕地倒在了他的懷中。
不不——楚良生推開她。
這個看似下意識的動作讓花蜜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他是王子麼?轉過身,她騎上那輛名牌腳踏車,瘋了似地往回騎。
楚良生在後面追趕著她,叫著她的名字,生怕她出什麼事情。
他們一前一後進了教室,楚良生看到洛央夏擔心的眼神,心裡很疼,他想,是的,他喜歡這個女孩,喜歡她的內斂,喜歡她素色的光芒,喜歡她如一粒黑色的珍珠一樣,在暗夜裡有著動人的芬芳。
這世上只有一種感情是唯一的,永遠不能分享的,那就是愛情。
十九歲的楚良生知道,他戀愛了,真的在愛了,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見到洛央夏的心跳,很急,很熱烈。
他時時盼望能看到她,哪怕只看到背影,哪怕彼此只看一眼,哪怕,他們只是擦肩而過。
他明白自己給花蜜帶來了傷害,而愛情,有時候就是傷害,暗戀是一個人的愛情戰爭,那是她的事情,她的戰爭,他只能儘量把傷害減少到最小程度。
僅此而已。
六月過後,七月來了。
滿院子的合歡樹都開了花,一樹一樹的,全是那種粉色的淡淡的花,羽扇狀的,一朵又一朵,開在六月七月,也開在洛央夏和楚良生的心裡。
他們也知道,離別,離別就要來了。
楚良生的父母堅持讓他回法國唸書,而洛央夏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學,倒是花蜜的成績更加好了,她準備讀清華的工商管理,沈嘉憶仍然忙著寫歌賣歌,因為沒有名氣,有的很好聽的歌一千塊錢就賣掉了,他來找過洛央夏兩次,洛央夏都說太忙,因為學校管理嚴,馬上就要高考了,其實那只是藉口而已。
因為但凡有點時間,洛央夏都要和楚良生在一起。
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是好的。
他們有時在黃昏的時候來到護城河邊,黃昏把他們的倒影印得那樣長,在水裡,他們捱得很近很近,離別,也很近很近。
誰也沒有說過離別,可是,離別,真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