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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也與林先生有過數面之緣,很是欽佩他的學問和為人……”
“先夫一向與人為人……”陳氏低喃著,卻沒有如林貞娘所擔心的,在眾人面前落淚神傷。
“容和,”喚了一聲安容和的字,陳氏溫言道:“今日我與小女本是為著收租而來,卻不想竟然遇到這樣不快的事情。幸有您在場,為我孤兒寡母作主。”陳氏低聲輕嘆,低聲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也不欲與人多生爭辯,只請押司大人幫我們一幫,我們一家孤兒寡母,都會感念您的大恩大德。”說著話,陳氏起身,身形一矮,竟是要跪下去。
“夫人休要如此!”安容和慌忙起身,卻不好直接去扶陳氏。
“娘,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嘶聲叫著,林貞娘只覺鼻子發酸,險些落下淚來。
陳氏卻不起身,拂開林貞娘來拉扯她的手,她只平聲道:“請押司大人作主!”
心若刀絞,林貞娘就是再倔再潑,此時此刻,竟是半分都使不出來。合上眼,她靜了片刻,也矮身跪在陳氏身邊,“請安押司為民作主!”
只是她的聲音卻不似陳氏全是哀懇,就是低下頭求人,仍在不知不覺中帶出一絲威脅之意:“安押司一向官聲甚佳,滿城百姓都在說您的好,我想安押司絕不會……”
四目相對,一直溫善的安容和忽然之間就笑了。嘴角輕揚,那一抹笑中,帶著一絲玩味,讓他原本一直溫和的面容看起來有一絲不同。
“夫人,您和小娘子若一直如此,那我真的不好相幫了——說起來,這樣的事情本不是我的管轄,我也只能好聲好氣為雙方調和,若實在不妥,那就……”
沒有繼續說下去,安容和看著陳氏在林貞孃的攙扶下起了身,這才轉身看向趙大郎。
“趙大叔,您剛才也說佃地給租,天經地義,那這地租……”
“自然要給,要給的……”趙大郎一疊聲地叫。安押司在此,他怎麼好再打賴,而且剛才安押司還說幫他二兒子介紹去衙門裡做事,他要是這時候還削安押司的面子,那他家二兒子的差事還不得黃啊!
“老大,你快去借秤,就秤150石麥出來!”
“且慢!”打斷趙大郎,林貞娘冷冷道:“不用秤麥子,我看,今年的地租就直接給現錢好了——我們也沒那麼大的事,又不敢勞煩趙大叔派車送。四十五兩!”
她這一說數兒,趙大郎立刻一陣猛咳,“小娘子,那麥子可賣不出四十五兩。”
“怎麼賣不出?!”林貞娘笑笑,“這麥子可不就是300文一石嗎?再說了,趙大叔,我和我娘受了傷可是需要多買點兒好吃的補補呢!”
趙大郎被她拿話一噎,雖然心裡氣得不輕,可是看看一旁安容和一直在微笑著,不曾說話,他也只得咬咬牙,應了下來。
林貞娘也不說話,只是伸手。
趙大郎無奈,只好叫了渾家回屋取了銀子。林貞娘也不客氣,把那荷包翻了個底朝天,又特意叫拿了小秤秤好了,這才遞與陳氏。
趙大郎眼看著林貞娘囂張的勁兒,雖然氣,卻也暗自慶幸這事兒就算完結了。不想林貞娘卻又笑道:
“安押司,今天的事兒您也看到了。事情鬧到這樣,以後再打交道就更難了,我看唯今之計,也只能我們把地收回來,請趙大叔他們另佃良田了。”
“收地?!”趙大郎厲叫一聲,氣得跳腳,“小娘子,你這是說什麼呢?那地裡我剛種了冬小麥,你說收就收!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我也不想,”林貞娘冷眼睨他,卻是拍著胸口小聲道:“可是我好怕呀……”
“怕,怕個——”不好冒粗口,趙大郎只能咬牙道:“小娘子,你放心,以後這租子我按時給你送去……”
“趙大叔是說真的?要說,我也不是不信趙大叔,可今天實在是嚇壞了,所以這事兒還得有人做中間人來個擔保,我才肯再把地租給你們趙家——安押司,你說是吧?!”
這一問,自然是是問安容和會不會當中間人了。
安容和眯起眼,睨著林貞娘,也不知在想什麼。
林貞娘心中忐忑,只當他是不肯答應的,卻不想他突然又道:“好!既然恰逢其會,那我就來做這個中間人!趙大叔,你看可使得?”
趙大郎舌頭髮苦,卻是有苦說不出。若安押司做中間人,他若再有什麼小動作,不用林貞娘來鬧,安押司的人就不肯放過他了。眼角瞥過站在安容和身後,抱著膀子的陳山虎,趙大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