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貞娘忙湊近,“娘,咱們娘倆兒在一起,才好有個照應嘛!要是光您一個人去,我可是不放心的。”
“這怎麼使得……”被林貞娘一盯,如玉忙道:“我是說,小娘子雖然還未及笈,可也十三了,這個年紀,還是不要亂走動,以免被那些鄉下粗人衝撞了。靜哥兒就不同了,他雖然年紀小,可卻是咱們林家日後的頂樑柱啊!”
“姨娘——”拉長了聲音,林貞娘在如玉收聲後才笑道:“您也說是日後了!這個時候,叫小弟跟著去鄉下,他能做什麼?是能搬能抬?還是能說啊?就是去玩,還要有人盯著他,省得掉溝裡呢!”
“小娘子,你這是怎麼說話呢?”如玉憤憤地起身,似乎是要理論一番似的。
林貞娘卻是淡淡笑道:“姨娘是在榻上歇的累了?想要走動走動?!”
雖然她說得不清不楚,可是如玉是個聰明人,立刻就知林貞娘是諷刺她那樣坐在榻上,沒個規矩。
雖然林家不是那種規矩大的人家,陳氏更不會給妾室立什麼規矩。可林父還活著時,如玉總要在他面前裝裝,對陳氏多少是帶著尊重的。何曾像現在這樣,坐得這麼穩當。
臉上微微漲紅,如玉不好再說下去,只得哼了一聲,“既然小娘子一定要陪著娘子去,那我這個做姨娘的還能說什麼呢?只是,小娘子去了可要注意行止,莫要被人再說了閒話。傳出去,可就更不……”
“更不什麼?姨娘莫非是聽到別人說什麼了?不如和我好好學學外頭那些爛舌根的,是怎麼學人瞎話的……”
如玉一滯,還真不好再說下去了。她要是說什麼,豈不是也成了爛舌根的?!
訕訕地抿了抿嘴角,如玉匆匆對陳氏一福,扭身就出了屋。
林貞娘看著如玉的背影,哼了一聲。轉過身,迎上陳氏略帶責備的眼神,就笑著上榻,攬著她的肩,連頭也蹭過去,“娘,帶我去嘛,你要不帶我去,我說什麼都不放心的……”
“你這孩子……”理著林貞孃的髮鬢,陳氏嗔道:“其實,你姨娘說得也未必沒有道理……”
“有什麼道理?”林貞娘一下子掙開陳氏的手,挺直了背脊看著她,“娘,如今我是被人退了親,再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我也知道,外頭有人在說閒話——就是今個兒我出去,就已經聽見那些人說什麼了……哼,無非就是我兇,到時候嫁到哪家哪家婆婆受苦嘛!那又怎樣?我才不在乎這些呢!”
看著陳氏黯然的神情,林貞娘咬了下嘴唇。
她是不在乎,可是陳氏在乎。這個時代,若是不孝順公婆,就算沒人告,不會受什麼懲罰,可光是街坊鄰居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不像現代,婆媳大戰那是平常事,甚至很多人還會偏向著做媳婦的那一方呢!
“娘,”放柔了聲音,林貞娘低聲道:“我知道您疼我,可是現在您就是藏著我,我潑辣的名聲也傳出去了。被退了親,我沒有您想的那麼苦——若是白家就是這樣的家風,我勉強嫁過去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現在,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更或許,就像白家那欺人的老婆子說的一樣,沒有人敢來提親敢來娶我……那又怎樣?我仍會活得好好的,守著娘,守著這個家,過得一天比一天好……”
陳氏聞言,不禁哽咽,攬著林貞娘痛哭失聲:“是爹孃對不住你——若是咱們家再……”
“娘,你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抬起頭,林貞娘抹著陳氏臉上的淚,沉聲道:“你——和爹,已經給了我最好的……”
臨時加了個“爹”字,其實林貞娘想說的是她現在終於有了個家,有了疼她的娘,哪怕身在陌生的年代,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不過陳氏顯然以為林貞娘說的是他們給了她生命,這已經經什麼都重要。不禁心情激盪,把林貞娘抱得更緊了幾分。
默默流淚,過了好一會兒,陳氏才哽咽道:“好孩子,娘聽你的。不管你想怎樣,只要你能過得好,娘都聽你的……”
聽到陳氏的低語,林貞娘也是大為感動,她回抱著陳氏,把臉埋進了陳氏的懷裡。雖然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陳氏卻分明感覺到衣襟前點點溼意。
情深意切,兩母女久久相擁,過了很久才分開。也因為這樣,林貞娘忘了再提做那烙大餅飲具的事情。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才矇矇亮,陳氏就帶著林貞娘動身出了縣城。
自然,是林東趕著那輛驢車。許是這兩年將養的,這頭明明是壯年的驢拉起車來慢悠悠的。等到了地頭,也過去大半天了。眼看日頭升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