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不怒,“娘,我知道您是為我著想。可能,這世上還是有些人——就是那麼怪,見不得女子出頭……”
或許不只是有些人,而是很多人。而且在他們心裡,怪的那個應該是她。
搖了搖頭,林貞娘不想被湧上心頭的明悟打亂了思緒,“那些人,我不屑理會。不過,如果我要嫁人,那自然是要嫁不會干涉我的人——就算嫁了人,我也還是林貞娘不是嘛!”
感謝大宋朝的婚姻制度,女子就是出嫁,也還保留著自己的姓氏名字,以及可以自由使用的嫁妝體己。
雖然如此,可是林貞娘大聲說出這樣的話,陳氏卻仍是不由得怔住。
“貞娘,你這如何是好……”她不是不為女兒驕傲的,可是更多的卻是憂心。
望著仰著臉,不說話的林貞娘,陳氏最終還是搖頭,“罷了,不說這事兒。反正劉家也沒來提親,或許,等阿原回來你可以和他談談……”說這話,陳氏已經垂下眼簾。雖然是母女之間,沒有外人,可是說這樣的話,仍讓陳氏覺得有些離經叛道。
林貞娘沒有說話,可是心裡卻暗暗決定等劉原那小子回來時,直接把話說清楚了。反正劉原必然也是和她一個心思,只要他們說清了,也就不會受長輩們的擺佈了。
如此想著,林貞娘倒是很快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第二天,備好了年禮,她就坐著驢車,親自去達年禮。
送到劉家的,自然是最厚的一份,雖然不及朱氏送來的,卻也算是很厚了,陳氏原本還要添上她壓箱底的那一匹緞料,還是林貞娘攔下了。
到了劉家,劉大官人沒在家,據說不知去哪裡喝酒了。朱氏倒是熱情,非要留她吃午飯,又抱怨劉原不回來過年,讓家裡冷清,還招呼林貞娘和陳氏也一起在劉家過年。林貞娘好說歹說,只說正在熱孝不方便,才推卻了她的熱情。
雖然藉口還要去別家送年禮,辭了飯出來,可林貞娘還是出了一頭細汗。寒冬臘月,還出汗,這是急的啊。
坐上驢車,直往安家大雜院去。林貞娘心裡想著是要送年禮給安媛,所以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哪管這樣堂而皇之地晃去安家,會不會讓人誤會是給安容和送賄賂呢?
明個就是三十,臨街的好些個商鋪都關了門。就是沒關門的,也多半都是上了半邊門板。只有瓦肆,仍是繁華熱鬧更甚平時。難得過年,大人得閒,孩子得錢,自然都想到瓦肆湊湊熱鬧。或是看錶演,或是逛街,或是買些零食。就算是大年三十那天,瓦肆也會歇業,可是初一那天,就會又照常營業。而那些青樓妓館,就是三十,也是照樣生意好得很。哪怕那些當地的尋芳客要被拘在家裡,可還有外地客商逗留在溫柔鄉中。
車子將至瓦肆,林貞娘撩開簾子,看著瓦肆的入口,人頭簇擁,不禁把頭更往外探了三分。
“東伯,年年都這麼熱鬧嗎?等過個幾日,也帶娘來開心開心……”
林東揚起眉,目光在林貞娘面上一掃,只淡淡道:“娘子怕不會來。”
聽到林東的話,林貞娘先是怔住,想想,也是一聲嘆息。陳氏是一定不會來!其實,她和林靜也是不能來的。
熱孝之中,應該遠離一切娛樂活動的——是她又疏忽了。而且,就算沒這些個規矩,陳氏也不可能來。
搖了搖頭,林貞娘有些意興闌珊,“我只是想娘開心些……”
深深看了她一眼,林東的聲音仍是平板:“只要小娘子平安快活,娘子就開心了。”
“那倒是——可是,也不一樣……”林貞孃的聲音一頓,看著林東,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怪怪的感覺。
東伯好像很瞭解娘呢?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林貞娘就失笑起來。她想得太多了,一起住了這麼多年,東伯瞭解娘也是自然的……
可是,如果東伯真能和娘——也是一件好事呢!
盯著林東,林貞娘抿了抿嘴角,想了想,還是把話咽回了肚裡。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她不能胡亂說話,壞了眼前的一切。
轉開目光,林貞孃的目光落在街邊,不由閃了一下。
街邊上,一個老婦人捧著一堆盒子,腳步蹣跚,可不正是安容和的娘許大娘。
偏了下頭,林貞娘遲疑了下,才道:“東伯,停一下車吧!許大娘在那……”左右是去安家,順路拉上許大娘也好。
林東應了一聲,還未停下驢車,就突聽一聲尖聲喝罵。卻是迎面一個漢子撞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