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關係,反正是在意識裡。”不在意的聳聳肩,西園勾了勾嘴角,挑釁一樣的彈了彈菸灰。
那些灰燼還沒觸及地面就消失在了空氣裡。
上條回以無奈的鄙視眼神,沒有說話,走到書架前隨手拿了本書,翻了幾頁。
是司湯達的《紅與黑》。
西園看了他一眼,似乎還是對於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上平靜溫和的神情很難適應,他撇了撇嘴角,隨手將手上的煙往窗外一彈:“雨宮呢?”
“好像已經休息了,我從下午就沒聽到他說話。”
“是嗎。”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西園換了個姿勢,半靠在窗臺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夏日風景,“現在外面才9點吧?你今天倒是睡得很早嘛。”
“沒,我沒睡。”上條翻開著書本,沒有抬頭,“夏娃在外面,代替薩拉檢視著今天那個孩子。”
“用夏娃照顧孩子?”西園的嘴角突然彎了個弧度,他低聲笑了起來,用一種很容易讓人產生不愉快的情緒的笑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又善心大發了呢。”
“……只要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就好了。”上條面無表情的翻了一頁。
“可是你還是心情不好。”西園就著半靠的姿式略略側了側身,轉頭看著上條,“因為那個小鬼?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一半一半吧。”
“所以說你是偽善。同情完了普通人又要開始同情巫師了。”西園唇邊的弧度更大了,黑眸中掠過輕微的冰寒,“你什麼時候才能把那點聖母情節丟掉?”
“死的時候?也許……”上條看也不看他。
“嘛~~隨便你啦。”西園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在意這種事,“如果什麼時候你也和我一樣了,你就不是上條水樹了,那樣反而無趣。”說著,他擺了擺手,“我走了。”
“嗯。”任由男人從自己身邊擦身而過,上條的眼神沒有離開眼前的書頁,但是他卻清晰的聽到,西園臨走時低低的說了一聲:“小景,再見。”
“啪”的一聲合上書本,他閉上了眼睛。
那樣輕緩低沉的聲音,真的很難想像是西園說出來的。
就連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西園面對跡部,也多是調笑或是打趣地語氣,溫柔和寵愛總是被他藏在那些不羈和張揚之下。
什麼時候,他也會如此沉默的一邊抽菸一邊看著那個青年了呢?
上條睜開眼睛,放下書本,將目光投向沙發上沉睡的青年,黑眸中的淡漠沉澱成了某種極深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情緒。
“你看,小景,你讓我們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呢。”他輕輕地說,緩緩向沉睡中的青年走去。
那張對外界一無所知的睡顏,一如他第一次看見時一般安穩而寧靜。
“伸二說我聖母,但是你知道嗎?今天,當我看到巫師們的處境時,我想的最多的居然是怎麼利用這個局面。”
“……只要一切可以依照劇本發展就好,只要能讓我順利地拿到‘中核晶片’就好。是,巫師們很不幸,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那時候,我腦海裡產生的,居然是這樣的念頭……”
他垂下眼簾,指尖在虛空中小心翼翼的描繪著戀人的輪廓。
“而當薩拉查提出邀請的時候,我只覺得我真是幸運,命運終於站在了我這一邊。看,接近他和他搞好關係的機會來了,多麼不費吹灰之力……”
“我變得越來越冷血,越來越不在意身邊的環境了。”
“就因為你不在我身邊……”
握慣了手術刀的手在空氣中微微顫抖著,似乎正竭力剋制著觸碰戀人那柔軟的銀紫色髮絲的慾望。
“而我現在,就連碰一碰你都不敢。”
呼吸一緊,上條苦笑了一下,終於還是收回了手。
“你能想像嗎?我,伸二,雨宮……我們就這樣看著你,可是誰也不敢碰你一下……”
“即使知道我們在這裡同樣是意識狀態……即使知道你很安全……即使知道,最差的結果只不過是……指尖穿過一團空氣而已……”
“可是這個最差的結果……卻沒有人想去嘗試……”
“擁有希望之後的失望才是最可怕的……”
他將手插進口袋裡,略微俯□,嘴角的弧度輕輕的揚了起來,卻並不是因為愉快或是輕鬆。
“吶,小景,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