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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由於摩天大樓群如雨後春筍,一般市民開始對日照權產生危機感,因此市政府當局設計了所謂“區域劃分法”(zoning法)的斜線限制;然而這個限制僅止於佔滿整個腹地的大樓,若是隻佔了四分之一部分的建築物則不受此限。因此,密斯只使用腹地的四分之一蓋玻璃大廈,籍此來排除斜線限制所要求的地界線後退(setback,階梯狀的壁面)。稜線從地面到屋頂呈單純的垂直線,空曠的腹地則當作廣場提供給市民使用。

這種極力壓抑自我表現的極簡美感,隱密度高又有氣派,同時還提供廣場給市民,在在讓紐約建築師感受到強烈的震撼。此後,曼哈頓的高層建築業界救災一夕之間變了天。

西格拉姆大廈和密斯的名言“Less is more(唯有更少的表現,才能呈現更多)”一樣有名,讓紐約的高樓社群感受重大變革。後來,這個變化與接下來的簡潔作品群的運動,就被稱為“Modern(現代)”。

耗工費時堆砌石塊的裝飾藝術被束之高閣;細長、造型簡單、像水晶般光滑閃耀的“現代”盒子,像水牛群一樣充滿了曼哈頓島。

“裝飾藝術”原本就是以整頓過度裝飾為方針所產生的潮流,之後更精益求精,將建築精簡到極致,把大樓構築的諸要素限縮到必要的最小程度,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之後,就連施工的方法也會經過統整,節省無謂的浪費,連細節部分都規格化。雖然密斯所參透的方法頗具革命性,不過這也可以說是大時代下必然的結果。

雖然不得已,但這樣的建築方式在材料方面,除了鋼鐵和玻璃並沒有新的發明。在汰舊換新之下,隨之而來的大量生產,當然讓材料費的成本降低,並利於推動施工的合理化,也壓低了施工天數和工資。所以建築界越來越無法離開這種聰明的方法,及其所帶來的美好狀況。結果,外觀極為相似的沒有個性的作品大量出現;不久,區域劃分法的斜線限制廢除,也助長了這種情勢的發展。

密斯領先群倫的作品是無可挑剔的傑作,但追隨者的作品群裡,卻開始混雜構思草率、毫無創意的無聊作品。於是曼哈頓的高樓,雖然高度比進入“現代”之前更高,卻喪失以往氣勢磅礴的高貴,開始埋沒在其他各國採用相同方法追趕,那些新興現代都市的平等主義之中。

對於這樣的情況,建築界開始反省,一九六三年舊泛美大樓出現,是一棟八角形的建築。七三年的貿易中心大樓,捨棄鋼鐵的骨架結構,採取在牆面排列無數支柱、分散全部重量的劃時代構造。七七年的花旗銀行中心,再度發揮這種結構,牆面的支柱立在中央,而不是四個角落;屋頂部分則極為陡峭。

也就是說,破壞一部分密斯的約定俗成,同時減少平等主義的隱匿性,企圖恢復以往創造性、自我主張的藝術性運動,已經再次展開;這就是所謂的“後現代”。但是後現代建築中,並沒有出現評價高過西格拉姆大廈、克萊斯勒大廈的作品。

這次我在曼哈頓走完一遭的感覺是,“現代”和“後現代”的大樓群,因為在東京都看得到,所以沒什麼刺激感。然而這是因為動靜也採用相同工法所致;如果我的祖國是非洲的某個國家,感想可能大不相同。

那麼,“裝飾藝術”的建築之中有更讓我感動的嗎?當我遠眺克萊斯勒大廈和帝國大廈時,那高聳的屹立感,讓我感受強烈。只是走進一看,也許是地界線後退(setback)的關係,只看到第一段的牆面,其餘部分就和附近的其他大樓混雜在一起了。

最讓我感動的,當然是二十層樓到三十層樓高的中等高樓,少了地界線後退(setback),保有古董石砌的裝飾藝術、希臘復興式的過度裝飾,尤其是那帶點惆悵的古老手法,讓我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懷舊感。對我來說,這才是紐約,這才是本格創作的原點,和我的工作有共通性、是某個特定時代的異國質感。我發現,我是專程到這裡來,想看的就是這個。

“裝飾藝術”之前的大樓,以及“現代”、“後現代”的建築,每個都有缺點。若有人問我那個才擁有不易被時代風化的藝術性,我的答案應該是“裝飾藝術”。但是,這點密斯和科比西埃應該早就瞭解了。他們的主張,除了反對藝術擁有俗不可耐的特權,也反駁從平等主義角度出發所重現的永續性。

但是這次,我對曼哈頓景觀上感到最不滿的並不是這點,而是“裝飾藝術”、“現代”、“後現代”這三者,毫無秩序地到處林立。原本應該像貴族爭豔的寶石般屹立的哥德式尖塔背後,矗立著更簡約、更高的冷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