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案子,目擊證人這麼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有什麼難辦的?會讓這些人用那種眼神看自己呢?而且案發已經大半年了,卻一直沒有處理,其中必有蹊蹺,要知道古代衙門相當於現在的公檢法,而不僅僅是法院,古代規定的審限比現代短得多,這樣的命案,限期一個月審結,超期未結的話,衙門掌印官和監臨官(也就是直接責任人)是要被打板子的。這案子卻拖了大半年沒審結,沒有鬼才怪了!
不行,必須馬上搞清楚,自己可不能莫名其妙被人當槍使。
蕭家鼎站起來,瞧了旁邊朱海銀一樣,捧著肚子嘀咕了一句:“媽的肚子痛,不是吃壞了東西了吧?”
說罷,他快步出來,到門口問了門房茅廁的方向,徑直過去。到了茅廁裡,左右看看沒人,進去撒了一泡尿,出來便看見了朱海銀過來。便低聲道:“這案子怎麼回事?你應該知道吧?”
“這個案子大有來頭,衙門裡誰不知道?”朱海銀回頭看看沒人,聲音低低的道,“這當街殺人的蔣忠元,是州府衙長史的小舅子!也就是說,他的姐姐,便是這長史的妻子。當街殺人的原因,是這小子跟死者兩個都是大戶人家的紈絝子弟,兩人都看上了一個**女子,爭風吃醋,在**就打了一架了。回家後這蔣忠元覺得吃虧了憋屈,便預謀報復,帶著人等在街上,見那受害人出來,他親自操刀,一刀捅死了那人,還捅死了一個衝上來的僕從,捅傷了幾個。那死者人家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是沒有什麼人當官,只是有幾個錢而已,雖然到處告狀,蔣家卻還是把這個案子給拖了下來,就這麼拖著,一直拖到現在。”
州衙門長史,是從五品上,比司馬還高半級,在府衙裡,僅次於刺史和別駕。相當於省委常委,誰敢惹啊?
蕭家鼎疑惑道:“那拖著也不是事啊?遲早還是要處刑的,他當街殺人,死罪啊。那麼多人都看見了,跑得了嗎?拖又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等朝廷大赦啊!”
蕭家鼎頓時醒悟,古代當皇帝的,很喜歡搞大赦天下,老孃、老婆病了,搞個什麼大赦,過生日祭天,也要搞個什麼大赦。名目繁多。差不多隔上幾年就有一次。一旦大赦,只要不是十惡重罪,重罪減輕,輕罪釋放。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案子要是判了,鐵定的死罪,拖著不判,等到大赦下來了,就可以不掉腦袋了。
這樣一個案子,明顯嚴重超期羈押,卻沒人敢管,沒人敢接,不就是因為他的姐夫是省委常委!現在這鄧縣尉卻讓自己來扛這根爛木頭,擺明了想整死自己,一個省委常委要捏死自己,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蕭家鼎怒從心頭起,難怪鄧縣尉這狗日的昨晚上不肯收自己的禮,原來他想整死自己,所以裝出清廉的樣子,好讓自己麻痺大意,上他的當。幸虧老子穿越前領教過無數這樣的陰招,要不然,還以為得到了領導的重視,將死刑案件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自己辦,那還不巴巴的趕緊辦結了以便展示才能?到時候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真夠狠毒的!
這案子被告蔣忠元跟死者都不是什麼好人,實在也沒有什麼必要替他們伸張什麼正義,自己何苦趟這趟渾水?
朱海銀道:“大哥,你打算怎麼辦?”
蕭家鼎陰陰一笑,道:“涼拌豆腐絲炒雞蛋!”
朱海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瞧著他。
“回去吧!”蕭家鼎邁步往回走,來到了鄧縣尉房門,他拿出了州府衙司馬唐臨的那副字畫,邁步進了鄧縣尉的簽押房。
鄧縣尉見他進來,愣了一下,道:“怎麼了?有事嗎?”
“是這樣的,”蕭家鼎滿臉是笑,點頭哈腰道,“昨天我在翠玉樓吃花酒,遇到了州府衙的唐臨唐司馬。前日裡我以詩會友勝過鍾文博的事情他也聽說了,竟然對我特別的好,請我喝酒,還考問了我一些詩詞。對我的回答很滿意,臨別之前,他提筆做了一幅畫給我,還讓我沒事可以去他府上拜訪,切磋詩詞……”
剛說到這裡,鄧縣尉的老臉已經滿是驚訝,原本眯成縫的小綠豆眼也睜開,直愣愣瞧著蕭家鼎。
蕭家鼎見到起了效果了,不由暗自偷樂,接著道:“當時我接過畫看了,發現沒有題跋蓋印,仗著酒興說怎麼不寫名諱,要不誰知道是司馬大人親筆啊。唐司馬大笑,說他已經寫在了畫裡,讓我自己找去。我瞅了半天也找不到,聽聞鄧縣尉是丹青行家,所以想向縣尉大人討教一下,不知能否費心指點,看看唐司馬將這題字寫在了哪裡。”說罷,將那幅畫攤開,放在了鄧縣尉的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