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好。”
“那倒沒有。”綾兒笑道,“要是隔著簾子聽著,就好象是我們北邊人似的。只除了這聲——姆,媽。”
“阿綾,快別這樣取笑人家。——四少爺,您別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綾兒妹妹天真率直,那性情跟我們家的月兒像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似的。我成天對著這樣的妹妹,早就習慣了。”
“對了,四少爺,您府上的二少爺常回家嗎?‘紈兒忽然問道:
“二哥住在營裡,偶爾會回來。”
“他今天怎麼忽然的又走了呢?”
“那是因為我三哥。”
“府上的三少爺怎麼了?”綾兒問。
“綾兒,不可以這樣問人家家事的。四少爺,您別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只是,綾兒妹妹,我三哥那些事不值一提罷了。”
小孩子這邊談得好,大人們在那邊也談得投機。
在聊盡了對方別後家事後,很自然的,話題就掠到了文昶這趟所辦的差上。文昶問到了這次海寧的抗稅案上。不料,這次的抗稅案正是瑞昌去彈壓的。文昶便問起此事的來龍去脈來:
原來海寧那個地方,自古亦是蠶桑之地。人民飼蠶絲為業。去歲風調雨順,桑葉茂盛,所以春繭大為豐收。可是一些無良繭行便乘機壓價收購,蠶農們辛苦一春所賣的價錢還不如往年。這就是“繭賤傷農”。
“這和民變又有什麼關係呢?”文昶問。
‘老兄你有所不知,事情因去歲的繭稅而起。”
“繭稅,又怎麼了?”
“嘿嘿,這就要說到我們的撫臺大人了,你要說這個人,什麼都好,文才也好,武才嗎,也有那麼一點,可就是這個字……”瑞昌用手指朝裡做了個勾狀。“他見去年繭子豐收,便將去年繭稅提高了一倍……”瑞昌說到這裡便不說了,文昶心領神會的:
“苛政猛於虎。”
“偏這位何撫,兩朝老臣。皇上眼睛裡的紅人,根基穩著呢。參他的人不是說沒有,可他安徽一戰,任是天大的事也掩著了。”瑞昌想到這裡,忽然長嘆一聲。頗不以為然的。
“那麼,民變厲害嗎?”
“原也只是幾個鄉民大鬧蠶稅所,可是不知怎麼的,就鬧得兇了。為首的幾個薛五妹,曹貫雲,李成玉,陶湘都已經抓起來了,只是漏跑了李世勳,肖成祥兩個。這不,這大半年的天天在通緝呢。”
“那幾個鬧事的還關在牢裡嗎?”
“早喀嚓了。”瑞昌做了個手勢,他是刀口上飲血的人,談到生死彷彿家常便飯。文昶卻不由得一顫。
“怎麼了,筠亭兄?——難道你沒聽說過,造反者死嗎?”
“聽說過,當然聽說過。造反者死,天經地義。”可是不知為什麼,文昶的心裡是那樣的難過。
他的目光落到羅晉秀身上,便岔開話題的:
“雲閣,你的那位副將可是傲氣的很哪。”
“沒辦法,大戶人家的子弟。不過,我倒看中他的一身好武藝。說來也是有緣,他是我在山東剿匪時遇上的,脾氣相投,遂做了異性兄弟。”瑞昌豪爽的,“等到了杭州,才知道那位羅大老闆就是他的父親。這位羅大老闆可不簡單,他祖籍安徽黟縣,卻自幼生活在本省絲鎮。原因何在?原來這位爺的尊父娶有兩位夫人,羅大老闆那位母親原是正室,因不見容於夫家,一賭氣回了絲鎮老家。絲鎮是大鎮,每年的蠶月,往來商賈不斷,大老闆的老孃孃家雖窮,可是她紡絲零賣,把大老闆拉扯長大。大老闆也爭氣,先是一小店,然後一大店,沒過十年就把生意做到省城裡來了。他做生意有一套,沒人不誇他仁義的。就說這一次吧,他的繭行,就以平價收購春繭——這其中的經商之道我這武夫不懂,可是那一邊的鄉民都願意把好繭子賣給他,這一邊造反的厲害,那一帶風平浪靜,不能不說是羅大老闆之功吧。”
文昶聽了,不由得連連點頭。
“哎,筠亭兄,你這麼笑眯眯的,你是明白什麼了?”
“那你呢,一口一個大老闆,一口一個大老闆,堂堂一個杭州將軍,對一個商賈用得著這樣嗎?”
“不瞞您說,兄弟今年的軍餉七成是羅大老闆捐的,就這一份手筆,今日這城中,有誰能比的?——你再說你吧,你想到了什麼?”
“雲閣,天機不可洩露。”
“讀書人就是讀書人,花花腸子多。算了,不問你了。喝酒,喝酒。”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