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程煥雲給許甜甜買了一隻布縫的狐狸,不算精緻,但有些樸拙的可愛。
回到宗門,掌門給每人獎勵了些增進修為的丹藥,卻單獨把程煥雲和許甜甜留下,說道:“南邊的龍角鎮有一處梨園鬧鬼,你們去探探虛實。”
鬧鬼?一般鬧鬼之事,多半是人為的。
程煥雲應下了,打算休息兩天,擇日再出發。
自從那個吻過後,師徒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捅破了窗戶紙似的,誰都知道對方對自己有好感,可是誰都不肯更近一步。
師徒的關係,似乎更能給人安全感。
龍角鎮因梨園而繁華,唱戲的角兒一個勝過一個,多的是外鎮的人來鎮上來看戲的,來看戲也就要吃點什麼,甚至於在鎮上住下,這便帶動了鎮上的經濟。
鬧鬼的是其中一個出名的。雖然有鬧鬼的傳言,但是座位還是差不多坐滿了,師徒兩人坐在後排,聽著上面的人咿咿呀呀。那旦角水袖翻飛,身段妖嬈,嗓音像水磨過一般動聽。打戲也是精彩的很。
好像也看不出鬧鬼。程煥雲這般想道。
突然,他看見戲臺上多了一個白色的半透明影子,一張白臉兒探出了頭。
“師父,你看見了嗎?”
“看到了。”
人太多不方便除鬼,只能捱到戲散場。程煥雲和許甜甜隨著人流走了出去,打算等天黑了再來。
烏雲蔽月,星星也看不到。
師徒倆打算摸黑走進去。奇怪的是,戲臺處卻亮著燈,好像還有唱戲的聲音,唱的是:“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可以聽出唱的是《牡丹亭》。
這麼晚了,還有哪位角兒在練習嗎?
師徒二人走了過去,唱戲聲卻消失了。
戲臺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這裡的鬼,恐怕不只一個。”程煥雲說道。
這地方,比想象當中兇險。
兩人四處搜尋著鬼的蹤跡,不知何時身上被套上了戲服。許甜甜是一身虞姬的打扮,袖口是直袖,黃色斗篷上是繡錦雞和花卉,戴著一頂如意冠,臉上的油彩襯得她端莊而豔麗,程煥雲則是一身霸王的打扮,一張黑白臉譜,黑色長鬚。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一驚。
這是要他們唱霸王別姬嗎?這鬼倒有些能耐。
程煥雲想拿出符咒,卻發現袖中空空如也。
兩人的身體像被操控的木偶,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往臺上走去。
程煥雲暗道不好,他是看過《霸王別姬》這出戏的,這是一出悲劇,虞姬最後死在了劍下,恐怕這些鬼兩人都不打算放過。
“月色雖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聲,令人可慘。只因秦王無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塗炭生靈,使那些無罪黎民,遠別爹孃,拋妻棄子,怎地叫人不恨。正是千古英雄爭何事,贏得沙場戰俘寒。”
這是虞姬的一段獨白,許甜甜從來沒學過京劇,做起手勢來卻是像模像樣,聲音語調也像是從小學戲的,這全是因為有鬼在操控。
臺下,幾個黑影靠在一起,它們一張張白臉沒有五官,正盯著戲臺看。
唱著唱著,便到了虞姬自刎那一段,角兒手裡拿著的一般是道具劍,演戲時也是裝裝樣子,可是許甜甜手裡的可是真劍。
許甜甜手裡的劍抵上了脖子,劍光閃爍,她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卻無濟於事。眼看著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痕,難道今天就要命喪於此?
程煥雲已經暗暗與鬼較勁了半天,這一刻,他終於脫困了,他一把打掉了劍。
擔憂,心急,讓他一把抱住了許甜甜。
“甜甜,你沒事吧?”連稱呼都變了。
一切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這裡的鬼太兇了。”許甜甜後怕地說道。
程煥云為她擦掉了脖子上的血,傷口不算深,抹上藥膏之後大概不會留疤。
既然傷了他最重要的人,那麼就要付出代價。
程煥雲飛速地畫著陣法,這是上古禁術,能困住魂魄,使其痛苦萬分,永生不能超生,使用此禁術的人也會遭到一定的反噬。
陣法畫完,程煥雲吐出一口黑血,許甜甜連忙去扶他。
這裡的鬼魂都被收到了陣法之中,無法被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