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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麼?”莉蓮點點頭,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她將麥爾·布林斯坦這位音樂劇偶像的外衣翻領順了順,感覺到了他強健的胸肌。他伸出手臂,與莉蓮相挽著走向羅伊埃爾餐館。那三個街區的旅程就像是一場夢。

人群熙攘的餐館內,麥爾的父親已經等候在角落裡的一張餐桌旁了,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深色頭髮的乾瘦男人,他衣著的簡陋與布林斯坦的雅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麥爾吻了他的父親,又向那個男人點了點頭。莉蓮全然不知自己該怎麼做,她從未與有錢人交往過,從未有過被這兒的所有人都認為是約會的經歷(畜棚後的親吻,與歐斯普緘默多刺的父母和麵色蒼白的姐妹們共同捱過的漫漫長夜)。她從未到過這樣的一個餐館,戲劇界人士的彙集地,那些女人濃妝豔抹,戴著裝飾繁瑣的帽子並揮動著香菸,向穿天鵝絨披肩的男人們拋去鮮紅的吻,或是朝他們噴雲吐霧,而那些男人則放聲大笑著,似乎聽到了什麼新鮮可笑的或者也可能是下流的事情。所有這一切都在布林斯坦他們座位的四周浮游旋動。

魯本·布林斯坦吻了她的手,麥爾隨後為她拉開了那把光滑的曲線優美的椅子,莉蓮坐進去時膝蓋撞到了鐵桌腿。魯本·布林斯坦用英語說:“很高興你也來了,”接著又用依地語說,“你現在已經是我兒子的得意助手啦。”麥爾為他們兩個點了些吃的,然後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他說他得出去走走,只一會兒。

那個乾瘦男人的目光從莉蓮的胸部轉向了麥爾俊美的背部,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朝她遞送了一個眼色,真可怕,似乎他看到了她的慾望深處,看到了她的絕望,看到她精明的算計,似乎被偷去的每一分錢,每一撮麵粉,每一個紐扣都被他加到一起得出了個總數。她扭過頭去面朝魯本。她想引出個話題和魯本·布林斯坦聊一聊,而不想受那個眼神的摧殘;她不願再看到這個乾瘦的男人,看到他深黑黯然的頭髮,咄咄逼人的黑色眼眸和像蠟燭一樣蒼白平滑無血色的面孔。

魯本·布林斯坦介紹了他。“我最親密的朋友——”

“你唯一的朋友,”那個男人說,“其他人都是馬屁精,是你的奴僕和逢場作戲的好手。”

最後那個英文詞莉蓮不懂。她確信這個男人想讓她意識到自己還有多少不懂的東西。

“雅科夫·施梅爾曼。”魯本說。

男人哈了一下腰,遞給莉蓮一張名片。

雅科夫·施梅爾曼 縫紉師,演員,劇作家

《愛情之眼》的作者 褲裝熨燙及修改

莉蓮讀著這幾行字,不禁笑出聲來。

“好笑麼?”雅科夫冷冷地說。

“不,不,不好笑。”莉蓮說。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裝作她未曾笑過。

雅科夫轉向魯本·布林斯坦。

“她嘲笑我的名片呢,”他說,“她覺得這很好笑,你看見她笑了吧。”

也許他有點兒瘋,對此每個人都清楚,但那也救不了莉蓮;她剛剛聽說了,他是魯本·布林斯坦的老朋友,最好的朋友。一個笑聲毀了她的一生。

蘋果和梨子(3)

“真的不好笑,”莉蓮說,“我就是吃了一驚。我就是……”

雅科夫把手放在莉蓮的手上。

“我逗你呢,小貓兒。那本來就很好笑嘛。沒錯,那絕對讓人悲哀”——他又用英語強調了一下“絕——對——地,完——全——地”——“但這並不會減少它的滑稽可笑。對於我們這類人而言,”他靠近莉蓮注視著她,似乎在揣測她是否與他同類,結果讓他很滿意,“這會讓它變得更可笑。”

魯本·布林斯坦說雅科夫·施梅爾曼是不會對她怎樣的,他只不過容易亢奮罷了,沒什麼可怕。魯本邊說邊揉了揉他的脖子。

雅科夫將一碟青魚和一籃黑麥麵包推到她面前。“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快吃吧,小丫頭。布林斯坦爺兒倆會替咱們付錢的,替一個男縫紉師和一個女裁縫付錢,替我們這樣的人付錢,你就只管吃好了,正是時候。”魯本讓他的朋友鎮靜下來,別嚇到孩子。

麥爾回到他父親身旁,看到了父親的這位最好的朋友正在莉蓮身上找樂兒,他擺了擺她的小三明治,又從雅科夫的瓶子裡倒了些梅子白蘭地。雅科夫的“老世界”酒有一股爛水果味兒,麥爾可不想喝;在麥爾看來,雅科夫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

麥爾看著莉蓮的手,那上面佈滿刺痕和斑斑色跡,還起了老繭。“你該戴副手套,”他說,“人們現在喜歡戴手套來搭配她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