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對奕
自打有了秦淮四豔,便有了這江南四大才子,而這候青域便是四才子之一的人物,還是領首人物。
候青域納了白如雪為妾後,已經一年多沒出入過煙花巷了,這可不是稀罕了麼,她忙道:“香玉啊,小心侍候著塗三爺與這位貴客。”吩咐完畢,扭頭又走了。
柳姨原識不得靠山王世子,今晚他亦穿了尋常的錦袍,自當是塗家來的客人。
香玉自是聽說過候青域,這可是個風\流人物,白如雪名動江南,大半是因著他的緣故,想要離去,卻不又敢開罪了同樣是才子的塗三公子,擰了茶壺給二人蓄了茶水。
不多會兒後,從隔壁房裡傳出一陣悠揚的琴聲。
香玉正要開口說話,塗三公子道:“我們這裡不用你服侍,到外頭待著。”她可是頭牌,是大美人,沒瞧見麼?居然要趕她走,香玉咬了咬唇,頗是不甘,可二人都似在聆聽隔壁雅間裡傳來的琴曲。
是陳湘如在彈琴,這幾日聽得多了,香玉也能辯出些不一樣的韻味來,可不是奇了麼,陳湘如懸樑自盡未死後,整個人就似變了一個人,不僅能言善變,連膽兒也跟著大了,居然還挑唆了金老爺獻出自家府裡的美伎,讓金老爺保全了李湘華,要是真被孫公子玩弄半月,李湘華就會徹底毀去,而她的頭牌位置就能坐得牢牢地了。
靠山王世子微微凝眉,捧起茶杯,正要放到唇邊,又是厭惡地看了一眼,再也無法近唇邊,“一個小小女子,竟能有此琴藝,讓人意外。”
塗三公子道:“這軟香樓是臨安煙花行裡最好的樓閣,這裡的姑娘都是三歲習舞,五歲識字,不僅擅歌舞才藝,詩詞歌賦皆是會的。”
今日靠山王世子可是見識過陳湘如的書法丹青,眾人沒好評她為第一,可她的詩卻是做得很好。
塗三公子見他有些興趣,不由輕聲道:“世子爺不妨到隔壁一起欣賞。”
二人來到隔壁,從半掩的門裡,竟看到了楊韞的身影。
楊韞竟會來煙花之地,這著實令靠山王世子頗是意外,再瞧他的眼裡,流露出別樣的情緒。
是這樣……
既然是這樣,總覺得楊韞似對什麼產了興趣,原是相中了陳湘如。
愛美人便好,他若愛美人,就能將楊韞收入府中。
一曲畢,候青域笑道:“湘如的琴藝不俗,別有一番韻味,尤其是中間那幾個音……”
陳湘如起身道:“那是我故意改掉的,若彈長音,逾能體現這曲的神韻。”
不僅精通,尤其懂得變通,但凡認為不足處,曉得自行修改。
楊韞一如早前般的雲淡風輕,不笑、不悲。
外面,塗三公子輕呼“候兄、楊兄,真巧啊!”推門而入,抱拳打了招呼。
二人起身回了禮。
陳湘如款款行禮,並不說話。
塗三公子笑道:“一早就聽人說,陳姑娘的琴別有一番韻味,果真不俗。”
“謝塗三公子謬讚,幾位還想聽什麼曲兒?”
候青域道:“你且彈幾支最拿手的。”
陳湘如應答聲“是”,重新坐回案前,纖指翩飛,又彈了一首陌生的曲子,一時間如悽風慘雨,悲悲切切似骨肉分離,那種極致的哀傷迷漫在整個曲調之中,如江河嗚咽。
一曲畢,候青域問:“這首曲子是……”
陳湘如輕嘆一聲,“世間最大的痛,莫過於骨肉分離,這首曲子就叫《骨肉離》。”
前世她病倒的時候,回思過往,越發能體覺到其間的辛酸與痛楚,這首曲子原是前世的她所做,近來她又經過了一番細琢罷了。
兩世的記憶,兩世為人,不一樣的人生態度,卻讓她擁有了兩世累積的才華,上蒼對人是公平的,沒能給她一個體面而光鮮的出身,卻賞賜她一身過人的才學。
靠山王世子對楊韞道:“楊先生,我們二人對奕一盤如何?”
楊韞微微笑道:“聽金兄所言,陳姑娘的棋藝不俗,還請陳姑娘先。”
令她彈曲兒,現下又要對奕。
陳湘如起身,深深一拜,“恭敬不如從命。”令綠柳取了棋盤來。
楊韞與陳湘如相對而坐,交換眼神,各自下棋,彼此都下得輕鬆,陳湘如的棋藝雖好,但與楊韞相比,懸殊太大,只是陳湘如似在觀察他的棋路風格,待第二盤時,竟也學會了楊韞的法子,如此學習摸索的法子,能在一盤之後就學會,當真讓人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