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會。”她笑著,“京城、皇宮、潘家……的財物得不少吧,怎會是今兒這麼一點東西,旁的還在洛陽?”
他先是一愣,隨後雲淡風輕,順著她的視線望著天空,“劉先生說過,現在的天像乃是三分天下之兆,而最明亮的便是孟公與我父親。”
這言下之意再是明顯不過,他日的帝王在這二人之間產生,誰主沉浮尚且難料。
“我取了月亮山的九十車財寶不假,這京城的東西……我可沒動,要是動了,孟公可是極聰明之人。”
陳湘如才不會信呢。
她看著數百個士兵魚貫往返,光是搬運就用了一個多時辰,一箱以一萬兩銀子計,少說也有一千萬兩,何況其間還有幾十箱金元寶,生辰綱財寶裡是有金銀,但絕沒有這麼多。
“你的野心夠大,先拿個被你掏空的京城和孟公換,還讓他以為,你沒動皇宮、京城的財寶,就算是他換了,他日你若從密道取城,還能打他個防不勝防。”
話一落,慕容宸微眯著雙眸,掠過兩分殺氣,要不是她是呂連城的未婚妻,是自家人,他還真狠不得殺了她。
“太聰明的女人,有時候讓人恨得牙癢!”
凝視著月夜下這張美麗的面容,他突地明白,為甚呂連城喚她“月亮”,可不就是月中嫦娥、月下仙子,輕盈、美麗而純潔。
他話題一轉:“不過我慕容家自來最欣賞聰明人。”末了,正色道:“今兒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便好,換作旁人不可說出一個字,否則都會給你惹來大麻煩。”
他變得太快,瞬息之間喜怒轉換。
陳湘如冷聲道:“我省得。”
根本不領他的情,若不是他,她才不會說這些話。
只是不知道,聰明的孟公能否識破慕容家的詭計。
不過,用蘇南道數州易換京城,怕是蘇南道各地都被搜刮得沒有多少錢財了,早前是孫術搜掠一番,再是程邦搜刮一番,短短兩年間就被搜刮了兩回,哪裡還有什麼貴重東西?
用一個沒有錢財的京城,換一個民不聊生的江南數州,倒也是差不多,不過京城未經戰火的洗禮,百姓還算多,還算過得“安居樂業”,只是這繁榮僅為假相。
慕容宸道:“既然睡不著,再對奕一局如何?”
即便他剛才的樣子很嚇人,給她引來了些許的不快,當他溫和地訓問時,那些許的不快便已放下,這許是前世遇到了太多堵心、不順的事,她已經習慣將不相干人給她的不快拋於九霄雲外,又或是前世真的過得太不開心,今生她只想快樂、輕鬆在活著,將一些負荷盡數拋下。
陳湘如道:“在外面奕棋吧?”
“好!就在外面。”慕容宸扭頭朗聲道:“三斤,取棋盤,掌紗燈。”
在外面置兩隻繡杌,再一隻小案,相對而坐,吹著夜風,披著星月,又茗茶可品,又可品酒奕棋,真真乃人生快樂,只不是她與呂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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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陳湘如乘船遠去;那廂,呂連城正站在院子裡,仰頭觀天。
東屋裡傳來乖乖的哭啼聲,這幾日一到夜裡,乖乖就對魯喜妹吵嚷著“我要姨姨!”鬧得魯喜妹一陣心酸,不由得陪著乖乖哭了一場,伍大娘到底是過來人,斥罵了魯喜妹幾句“這麼大個人,哄不住孩子,倒陪孩一道哭了。”
魯喜妹越發生氣,道:“伍大娘,小姐待你不好麼?她被劫走了,你不擔心麼?這都幾天了,還不見回來,昨晚我做夢都夢到她了……”
呂連城也很想陳湘如,他們同院而居,朝夕相處,每日與他一同用飯,與他奕棋,還與他講兵法、棋藝,聽她彈琴,她的聲音總是那樣的柔軟動聽,是他一生聽過最柔暖的話。
這個時候,她坐著燕國公府的大船,許已經快到范陽了吧。
月亮,你等著,來年五月十二我便風光娶你過門,讓你做堂堂飛將軍呂連城的妻子,一生一世我們都再不分開。
他雖能透過天像觀出天下大事,卻看不透他與她之間的情深緣淺,也看不到有時候一個不經意的放手,卻許是一生難解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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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陽,燕國公府。
燕地首府范陽,亦有幾家名門世族,這首屈名門自然就是這燕國公府慕容家;之後又有陳家、謝家、馮家。四大世家唇亡齒寒,又各是姻親,幾家走動親近,加上陳、謝、馮家的子孫裡有不少人在燕軍中謀得差事,都以慕容家馬首是瞻。
因地處北方,剛下過一場雨,空氣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