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京城。
舉目望去,城門口都是絡繹不絕趕早售賣貨物和看熱鬧的人群,有輕衫貴氣的公子,有滿臉煙火色的過客,更有輕車挑擔的小販,還有滿挑鮮果菜蔬的村民,那擔裡除了帶來出售的貨物,一邊籮筐裡還會偶爾露出一個小腦袋,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南來北往的行客。
一個村民挑著菜蔬,扁擔顫顫微微,嘴裡哼著小曲兒,唱的正是時下流行的《十八摸》,突的額上一涼,他用手一摸,竟是紅的,立時抬頭一望,嚇了一跳:“人……人頭,城牆上掛著人頭……”
所有人都仰頭尋望,天色剛矇矇亮,進出的人不少,誰也不曾留意到上頭還有個人頭,有人見過潘成都,不由驚叫:“這是潘大公子!天啦,有人殺了潘大公子!”
很快,有人留意到城牆寫著“潘賊弒君奪位,人人得而誅之!”署名處,洋洋灑灑地寫著“月亮山五鷹”字樣。
字不大,但眼力好的還是能清楚地辯認出來。
而天色早,誰也不曾留意到上頭,要不是鮮血滴落到那菜農臉上,許還不會引來旁人的注意,誰一大早走路往天上望、往城牆上看,立時整個城裡就如一鍋煮沸的水,這月亮山著實狂妄,又殺了潘成都、潘成功兄弟倆。
潘老賊的仇還沒報呢,又添了兩筆新仇。
訊息傳到宮裡,潘仕及先是一愣,潘仕及妻道:“不是說都兒被抓到月亮山了麼?怎的……”
潘仕及道:“先把人頭取回來。”
他還沒取,倒是潘化及一臉陰沉,領著幾名隨從進了大殿。
潘仕及妻渾身一顫。看著他手裡捧著個盒子,快走幾步,啟開盒子,看到熟悉的眉眼時,一聲慘叫便昏死了過去。
好殘忍的手段!
好狂妄的性子!
明知他們是他潘家的孩子,居然也敢這麼做。
潘仕及鐵青著臉,全無半分血色。就在幾日前。他的兒子潘成都還笑語盈盈地與他表態:“父親放心,孩兒此去洛陽,定蕩平月亮山。替祖父報仇,助父親登基……”
他還沒登基,卻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殺父之恨,殺子之仇。前仇新仇全都一古腦地湧上心頭。
潘化及厲罵道:“大哥,我要借兵。再帶五萬人馬前往洛陽,我便不信,如此還不能殺了呂連城、五鷹,替父親和孩子們報仇!”
月亮山不過五六千人。卻有這等大手筆。
潘成功兄弟到底太年輕,又沒甚戰場經驗,這才讓月亮山那些蟊賊得逞。
潘仕及不說一字。早前呂連城在宮中的勇猛他是見過的,很顯然與另一路出現的刺客不是一人。否則勇猛直前不管不顧其他人,這也讓他成功逃脫。
以前他想:呂連城不過就是個不顧後果的勇夫。
肖將軍有戰場經驗,為甚也上當了。
可見此人不簡單!
月亮山不僅有呂連城,還有一個據說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月亮美人,一個昔日的福州知州盧倫為軍師,就憑這幾個人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除非在他們的背後還有其他人。到底是誰在與潘家為敵,是程邦還是慕容景?
這兩家聯手擊敗了孫術。
孫術早前還想覬覦江南,竟被程邦給奪了蘇南一帶。
潘仕及心頭的恨波難平。
潘化及像是聒嗓的麻雀,叫嚷得很是讓人煩心。
“大哥,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父仇未仇、子仇未雪,你倒是說句話,不會就被他們給嚇住了吧,不過就是幾個山賊,豈能讓他們猖狂了去,我要點五萬人馬,親自出徵。功兒沒打過仗,可我是上過沙場的?”
“就你?”潘仕及面露不屑,“憑你屢戰屢敗的沙場經驗?”
在他的記憶裡,潘太師在世時,為了培養自己的幾個兒子,讓老二習武,想讓他做一個大將軍,特意送到戰場磨練,別人打了勝仗便記到潘化及名上,若是敗了,就記得他人頭上。旁人不清楚底細,只道這潘化及是個會打仗的,可潘仕及卻最是清楚,潘化及就是個莽夫,根本不會帶兵打仗。
潘化及憤然道:“你瞧不起我?別忘了,十年前西北一役,我……我可是打了勝仗的。”
“是你打的勝仗麼?那可是肖將軍指揮的。”
明明是肖將軍打了一場很漂亮的勝仗,可最後卻被急切需要在崇德帝面前掙功勞的潘太師說成是潘化成打勝了。
“你……”潘化及氣不過,但在這偌大的京城,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