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嘴裡塞著一隻茶杯,要叫叫不出身,每抽一下,渾身就顫慄一下。直疼得眼淚直淌,將脂粉衝出兩條小溪。
周太太到底是見是世面的,對青鶯道:“有勞姑娘通稟一聲,就說老身拜見雍王妃!”
青鶯對抽鞭的侍衛道:“讓她自個兒數著,抽夠了就停下。”她進了院子,眾人透過敞開的院門,一眼望到花廳,溫彩坐在條凳上,一側坐著阿九。
青鶯說了句什麼,她大聲道:“周太太及周家各房的奶奶都進來。”
一行人行了禮。
溫彩淡淡地掃視一眼:還算端莊得體的大奶奶;清秀嫵媚的繼室二奶奶;妖嬈動人的五奶奶;含著笑意的,生得小巧玲瓏瓏的六奶奶;生得精明,一雙眼睛不安份的七奶奶……
“周太太,照料周家也是大族,難道這就是待客之道,本王妃入了周府多時
,在迎賓廳坐了好久,先是婆子用劣質茶葉待客,再是一等不見人來奉茶。
本王妃再往四房,一進來,就見著一個侍妾對嫡妻趾高氣揚地吆喝訓斥,世人都道周家重規矩,這等寵妾滅妻之事還請周太太、周家大\奶奶給個說法。
堂堂嫡妻出門穿著舊裳,連身像樣的衣衫都沒有,一個侍妾在家都穿著綢緞新衣,周家的規矩可真好哇!周家四房的嫡妻住東屋,侍妾住正房西屋,難道這是侍妾要與嫡妻平起平坐?”
周太太掃了眼周大\奶奶,周家有六個庶子,可她親生的嫡子已經沒了,她沒必要護著他們,暖聲道:“雍王妃,臣婦老了,已經好幾年沒過問府裡後宅之事。”
要是她答過不好,溫彩可不是省油的燈,而她素來就與大皇子不對付,對周家也不會有多少善意。在這關鍵的時候,周家不求與雍王府結善緣,但,絕不能開罪雍王府。
溫彩含著淺笑,“周太太確實老了,可週太太在意的人中還有年輕的吧?”她微斂著笑意,“今兒本王妃過府,是來講道理的。原本今兒本王妃的心情不錯,正打算逛逛京城的首飾鋪子,可興致正好之時被週四爺給攪了,他偷拿了妻子的陪嫁良田地契,要拿到萬貫賭坊去賭。阿九不應,他便在街上對阿九又打又罵。阿九是陳王之女,是我父皇欽封的涼縣主,更是我皇家女兒,豈能任意容人輕賤、薄待?要是本王妃不站出來,是不是阿九被他打死打殘也沒人過問一句,關心一回?”
溫彩一拍桌案,鳳目犀厲,渾身流露出驚人的威壓,這等氣勢,便是周太太見到皇后也沒有,眸子冰冷如劍,帶著濃濃的憤怒,更有不容忽禮、不能冒犯。
周太太憶起當年的欽天監的批言“真鳳命格”。
只當雍王是沒有問鼎皇位的機會,誰曾想到太子一命嗚呼,病亡仙逝,雍王竟有了做食君的機會,皇帝老了,說是儲君,雍王未做儲君便已有儲君之權,皇帝更是為了讓他順利登上太子位,將成年的皇子盡數以“學習打理封地事務”為由軟禁宮中,而各位皇子最看中的幕僚,也被盡數看管起來,誰要是敢在這時候興風作浪,那就是作死。
在這等情形之下,誰還敢與雍王爭,誰還敢開罪溫彩,溫彩出門便有二十名隨從相護,瞧著院門外那陣仗,個個都是武藝高強的護衛,只需十個就能打敗整個周府護院。
周大\奶奶結結巴巴地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溫彩道:“周太太年紀大了,且起來吧。但是,這府裡的人個個都是睜眼瞎,看堂堂皇家的金枝玉葉被人輕賤如此,就沒個人站出來阻止?還是你們個個的耳朵都聾了。本王妃還聽說,你們中有些人,變著方兒地從阿九手裡借東西,一到手,就說阿九是給你們的。
給?那樣樣都是阿九的嫁妝。你們會把自己的嫁妝恭手送人?本王妃給你們七日的時間,無論是你們是借還是強,從今兒開始算起,七日後,必須如數歸還阿九的嫁妝。”
周七奶奶咬了咬唇,這涼縣主過去幾年都沒人幫襯一把,是個沒孃家的人,因為她失德,更是被皇家所棄,怎的這突然就冒出個多事的雍王妃來。“回雍王妃,一年多前,我得的那套頭面點翠首飾,確實……是……是涼縣主送我的。”
阿九忙道:“皇嫂,我沒有,她當時說要回孃家吃壽酒,沒有體面的首飾,要找我借幾日。我當時不想借的,她便哭著不離開,後來,四爺又說我借別人都借,為甚不借他的嫡親弟媳。誰知道她一借到手就不還了,非說是我給的。”
溫彩手一抬,抓住了寶劍,“嗖——”響之後,劍光一閃,周七奶奶一聲撕破耳膜的慘叫,用手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