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昭用挑剔的目光道:“你不會告訴本將軍,一會兒你就這身打扮去敬新人茶?”
溫彩垂下頭,微嘟著小嘴,用低沉的聲音道:“這是我最好的衣裙了。”
冷昭走近溫彩,伸手扯著她的繭綢衣裙,“是打算穿這個入宮見淑妃娘娘?”
那可是皇宮,就算不是貢緞、宮綢,好歹也得她所有衣裙裡最好的衣料,而且這身淺藍色的衣裙,如果他沒記錯,八月初十他在溫家上房偏廳裡看到她時,穿的也是這身。看來,就和他打聽到的訊息一樣,她是溫家不得寵的小姐,又因在鄉下長大,便是這尋常的繭綢在她眼裡都是最好的衣料,最美的衣裙。
不得寵便好,她無孃家可依仗,到時候就更會乖乖聽他的,他想把她捏扁,那她就是扁的,是方是圓全由得他做主。
他想要的就是一個不會對摯愛彩雲夠成威脅的女子。
冷昭的神色又沉了一沉,似乎對溫彩越發不滿了。
一名穿著黑色罩甲的小廝快奔而至,站在偏廳外,打千兒道:“大爺,二老爺、二太太、三老爺、三太太都到上房花廳了,大太太說不能讓長輩等久了,讓你趕緊過去。”
冷昭厲聲道:“你的聘禮裡,有一抬裝的是四季衣衫,每季兩套,趕緊尋出來。”
杜七嬸回過神來,立馬往廂房行去,所有的嫁妝都擱在這院子裡的一間屋子,這還沒來得及整理呢,婚事辦得急,她們又是剛進門的,那份嫁妝單子也沒來得及細看,杜七嬸大字不識幾個,杜鵑倒識些字,可溫彩就還是個孩子。
一時間,杜七嬸和杜鵑在廂房裡手忙碌腳亂,把一抬抬包紅綢、裹紅紙的聘禮、嫁妝箱籠全拆散開來,尋著冷昭所說的那口箱子,那可是六十抬東西,這一時半會兒就只得杜七嬸和杜鵑兩個人尋,就算一抬抬的拆開,至少也得大半個時辰。
冷昭坐在桌前,幾口一扒拉,吃了一大碗粥,兩嘴一抹,看著垂首的溫彩,這都叫什麼事,今兒敬新人茶,她居然穿成這樣,沒的讓人見了笑話,是,她是鄉下長大的,不懂世面,可這也太讓他失望了。
“待找到了衣裙,你讓杜七嬸給挽個得體的髮髻,再挑些喜慶的錦袍穿上。我先去上房,你稍後過來。”
溫彩心裡一陣發毛,不是害怕,她來京城三個月,何氏也不給她講京城官家的種種規矩,她所知道的,都是汪氏教給她的,可那些遠遠不夠用。記得端午節時,她就穿著身上這件淺藍色的衣裙,何氏直誇得體,她現在才知道,這身繭綢壓根就不算什麼。
冷昭領了小廝出了院門。
溫彩想著,反正不該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她還得活下去,更得好好活著,這麼一想,也盛了一碗粥,大口的吃著,像發洩、像生氣地用箸子夾著菜。
吃了一碗,杜七嬸和杜鵑還沒尋到。
再吃一碗,她們還沒尋到。
反正不該出差遲都已經出了,她拿著帕子一抹嘴,抬步進了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