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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溼噠噠的粘液,隱約顯出一個人形,在黑髮中,我看到了一張浮腫的不像樣的人臉。

那張臉慘白腫脹,彷彿隨時都會爆開,半掩在那堆頭髮裡,時不時能看到一些白色的衣角。

那張臉早已經徹底變形了,完全看不清人樣。

這是一隻禁婆。

但此刻,它卻安安靜靜的躺在人俑裡,如同一隻蠶繭。

胖子倒抽一口涼氣,問道:“天真,這是你三叔?”

我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這隻禁婆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但它為什麼這麼安靜?

胖子的槍已經端在手裡,黑洞洞的槍口直直比著禁婆的頭部,半晌,依舊沒有動靜。怎麼回事?我心臟跳的厲害,口乾舌燥的盯了半晌也不見動靜,這時,我突然發現,那堆黑髮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大約處於人胸口的位置。

我拿起那隻登山撬,試著撥了下那些頭髮,裡面露出一根青銅刺。那是半截手指長的青銅刺,頂端尖利,有小兒手臂粗,此刻,將變異的人身穿透,狠狠的釘在了人俑裡。

我心裡一驚,立馬揮動登山撬,頓時,越來越多的青銅刺露了出來,這隻禁婆,已經完全被這些青銅刺貫穿,幾乎是被釘在了上面。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我發現胖子眼中有些不忍,他說道:“它還活著。”就在胖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禁婆的眼球動了一下,緊接著,裡面的頭髮劇烈的顫動起來,似乎想從青銅人俑裡出來,但不知是什麼原因,這些頭髮始終無法像在海底墓一樣自有伸縮,它們如同煮沸的水,在青銅人俑裡翻滾,最後慢慢將青銅刺覆蓋住,一切又恢復成之前的摸樣。

這時,胖子突然嚥了咽口水,壓低聲音道:“天真,剛才……我看見這隻禁婆眼珠子一直看著你,你沒發現嗎?”我一驚,當時我一直在觀察那些青銅刺,完全沒有注意到。

接著,胖子又道:“我怎麼覺得,它看你的眼光,就跟要哭似的。”我整顆心瞬間跳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念頭,難道這隻禁婆,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它是三叔嗎?

我再一次將目光移向禁婆的頭部,有一種扒開所有頭髮,一窺真面目的衝動,就在我拿著登山撬準備行動的時候,那些頭髮,竟然自己分開了,接著,我眼前看到了一具變形的屍體。

巨大的頭部下面,連線著的是一個已經畸形的軀體,那具畸形的軀體上,罩著一身雪白的唐裝,厚厚的保暖服碎片因為被液體沁溼而混雜在一起,青銅人俑中有一種黑色的粘液,那具畸形的身軀,就泡在那種粘液裡。

看到那件唐裝的一瞬間,我整個大腦轟鳴一聲,眼淚瞬間湧了出來。我看著那隻渾身被青銅刺穿透的禁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迸發出來,為什麼、三叔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這麼悽慘的躺在人俑裡面?

我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灼熱難擋,似乎有什麼液體冒了出來。那種看著親人死去,甚至變成怪物的痛苦感覺,一般人無法體會。在我的記憶裡,父親嚴肅而古板,少有陪我的時候,二叔又歷來少聚,雖然對我不錯,但總是一副長輩對待晚輩的威嚴之態,只有三叔待我最親近,我大學畢業之後,那間西冷印社,也是在他的操持下半送給我的。

我記得有一次三叔喝多了酒,拉著我的手就說:“大侄子,做事情要大氣些,出了什麼事兒有三叔給你撐腰,放開手幹。你可是咱們吳家唯一的根苗,三叔這份家業,將來要傳也是傳給你,你可給我爭氣些。”

當時這些話我雖然感動,但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畢竟就算三叔至今未婚,但他年紀也不算太大,又有一身家業,找個女人傳宗接代並不是難事,我再怎麼親近也只是個侄子,哪真輪到我,直到後來下鬥之後才明白,三叔這輩子一直不結婚的原因。

他當時說那些話,是真把我當成了唯一的後人。

此時我想起自己時常罵他老狐狸,雖然騙了自己無數次,但次次都是不希望自己涉險,而如今,謝連環死在了西王母國,三叔竟然也淪落至此,在這個崑崙鬥裡屍化,被關進了這個青銅俑裡如此淒涼。

我趴在人俑邊上,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湧,這種時刻悲痛大過一切,什麼也顧不得多想了,胖子在旁邊也沒開口,許久才拍了我一把,低聲道:“行了,眼淚收一收,你這樣,你三叔走的也不安生。”

我抹了把眼淚,道:“胖子,我三叔這輩子太苦了。”

胖子嘆了口氣,道:“你還老是罵他,現在後悔了吧ˉ,沒想到吳三爺風雲一世,最後竟然是躺在了這個崑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