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月。

葉曉月的雙眼緊閉。

床頭插滿了各種各樣的顯示屏、管子，不停地跳躍顯示著一些紅色綠色的數字和曲線。

楊忠華實在不忍心打擾這爺倆。

不用說，那趴在床頭打盹的，一定就是軍長葉光了。

看來自從女兒生病後，軍長是將辦公室都搬到女兒的病床上來了。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退出來。讓他們好好休息吧。

沒想到退出來的時候，腳後跟不小心碰到了門，發出輕微的響動。

軍長已經醒了。

他抬起頭來，對站在門口進退兩難的楊忠華說：

“進來吧。你也該來了。”

什麼？我該來了？聽軍長的口氣，是早就在生自己的氣了。

想到這裡，楊忠華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軍長……”楊忠華囁嚅著嘴唇，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軍長抬起頭來，目光犀利地看著他：

“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86師135團的楊忠華吧。”

楊忠華啪地一個立正，小聲說道：

“報告軍長，我就是楊忠華！”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

第四十六節　淚流成河

楊忠華心想，既然已經來了，就大膽地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吧。他說：

“報告軍長！我當時確實不知道葉曉月她是您的女兒……”

軍長擺擺手，說：

“葉曉月從一生下來就是我的女兒！她什麼時候不是我女兒了？——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你竟然還敢來見葉曉月？”

“報告軍長！這些天，我一直在前線，有軍令在身，抽不出時間來探望她。我今天是特地向她來賠罪的！我請求軍長給我處分，任何處分——哪怕是槍斃我都接受！”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軍長，當時也是情況危急，我一心想著早點到達搶險，早一點解除險情，只怪我太心切了！”

葉光站起身來，踱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法國梧桐，問：

“前線怎麼樣了？”

“報告軍長！情況仍然萬分危急，幸好老天有眼，連續幾天放晴，沒有再降大雨，水位上漲的速度才放緩。但氣象瞬息萬變，我們絕不能被老天爺牽著鼻子走，否則我們將成為歷史和人民的罪人，當務之急，我們仍然必須儘快拔掉315高地這顆毒牙！”

“你準備用什麼辦法去拔？”

“報告軍長！沒有辦法！”

葉光回頭，疑惑不解又有些怒氣地看著他：

“什麼？”

“報告軍長，到目前為止，除了爆破以外，我們還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

“你認為除了爆破以外，還有其他的辦法？”

“目前尚不成熟。不過據我前幾天在前線的觀察情況來看，目前要向315高地空降挖掘裝置難度比較大，事實證明效果並不理想。我個人認為，要疏通河道，爆破不是惟一的辦法，我們不能只將目光聚焦到315高地。”

“詳細說！”

“315高地恰好是熱河河道的一個轉折點，正是在這裡，熱河由自東向西轉而改走自西向東流向，形成一個橫著的U形，我們只要繞過315高地，順著離315最近的一個低窪缺口處挖一條通向熱河下游的河道，情況就能立即得到有效解決。”

葉光聽得饒有興致，他拿過一張畫圖筆，在紙上畫了起來，畫了一會，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離315高地最近的低窪缺口在哪裡？”葉光問道。

“就是316高地。”

軍長點點頭，說：

“316高地，你在316高地的故事我都知道了。”

沒等楊忠華開口，軍長繼續說道：

“這個辦法從理論上說是可行的。這樣，我命令你立即前往前線，迅速偵查完地形，論證這套方案的可行性，並立即向我彙報！”

楊忠華“啪”地一個立正，向軍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是！”

他扭頭看了看病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葉曉月，心疼地問道：

“軍長，曉月的病情怎麼樣？”

“醫生說了，病人由於驚嚇過度，心臟功能區域性受損，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不過我女兒的腦袋並沒有受傷，問題應該不大。”

楊忠華愧疚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