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這情況,非但不是她一個姨娘能左右,便是老爺也未必能救,還是暫且隱忍,以待來日吧。
婆子送了姨娘,很快便來請寇氏。
寇氏很是淡定,一早就準備好了。
小寒和小暑被帶去管事婆子那裡,等著聽候處置。
寇氏則隨著婆子走了。
林琪很快便知道這事,她忙讓江嬤嬤去管事婆子那裡,把小寒領走。
如今掌管大部分中饋的戴氏聽聞,只是笑了笑。
寇氏的計劃不算太蠢,若沒有人提前通風報信,林氏沒有準備就發動,手忙腳亂的空檔,也足夠她鑽空子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跟前最貼心的大丫鬟都背叛了她,她這做人也挺失敗。
另一頭,崔老夫人得知此事,沉默片刻,便道:“把大老爺請來。”
艾葉忙去前院書房。
崔鋮正在書房裡鬱悶的喝酒,聽說老夫人相召,忙命人打水洗漱。
待到確認身上沒有半分酒氣了,才匆忙趕去聚福居。
崔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正位,見到兒子,便指了指跟前的圈椅,止了他行禮,道:“你過來,阿孃有事與你商量。”
崔鋮緩步過去,不知為何他的心跳得十分急。
老夫人等他坐穩,便道:“你還記得邢州府的老族叔嗎?”
崔鋮點頭。
邢州的分支是在他翁翁那一輩分出去的,而今還不算出了五服。
老夫人道:“我前些日子接到訊息,他家裡遭逢變故,兒孫輩都已亡故,他身上有病,又老邁不堪,懇請族裡去個給他摔盆打幡之人。”
第七百零四章 崔家子
崔鋮呆了呆。
族叔身後無人,若去幫著操持後事,就等於變相過繼去那一支,以後與嫡支再無瓜葛。
“那阿孃打算讓誰去?”
崔鋮很清楚,崔老夫人說這話不是無的放矢。
崔老夫人扯了嘴角,道:“你族叔與你阿爹關係甚篤,當年遠去邢州也是無奈,而今既然來求,咱們就不能不管。”
她道:“因此我打算送六郎過去。”
“誰?”
崔鋮疑心自己聽錯了。
“六郎,”崔老夫人聲音穩穩的重複。
“怎,怎麼能送他去,六郎性情不穩,只怕擔不起來,”崔鋮急聲道。
“無礙,”崔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你老族叔只求個承繼香菸,旁的都不求。”
崔鋮無話了。
“你吩咐人去辦吧,三日之內,就讓他去,”崔老夫人疲憊得很,眉眼之間滿是倦意。
崔鋮腳步沉沉,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即便兒子不爭氣,那也是自己親生的,他又怎能捨得。
“還有,寇氏和你那個姨娘有心侍奉道君,我應允了,”崔老夫人在他邁出門檻之時,又補上了一句。
崔鋮腳下一頓。
他與這兩個女人相處多年,深知兩人的性情。
要是姨娘有心向道,或許還有幾分可信,要說寇氏肯日日焚香禮拜,那除非是天上下紅雨,太陽從西邊升。
他轉過頭看崔老夫人,卻見到她臉上稍縱即逝的感傷和悔意。
一瞬間,他聯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心霎時亂了。
早前他只是推斷寇氏因著厭惡和私利,才向三兒媳下手,他也曾想過寇五的姦夫,但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那人竟會是崔磯,且裡還有姨娘參與其中。
崔鋮的脊樑如被人抽拽出去一般的塌陷下去。
候在門邊谷芽手疾,一把扶住了他,低聲道:“大老爺,你可還好?”
崔鋮晃了下就穩住身形,他垂著頭,擺擺手,緩緩往院外走去。
又過兩日,崔家開了祠堂,崔鋮崔鏜等所有崔家子弟全都聚集在此,一同表決,同意把崔磯過繼出去。
因著崔磯並不在現場,眾人只是在族譜上把名除去,將玉珏收回,銷燬算作完事。
當崔鏜把玉珏從袖袋裡拿出來時,崔鋮的臉頓時一燙,就好像被人當眾狠抽一記。
玉珏在重錘之下化為湮粉,隨風四散。
崔鋮神情傷感。
自此時起,他的兒子便與他再無半點關係。
面對這樣的兄長,崔釗有些不忍,但大錯已釀,崔家再不能容。
崔鏜只看了一眼,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