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傷性命者,乃是一國之君,這怎能相提並論?難道菩薩仗著法力高深,便可將人界律法視若無物,橫行無忌不成?”
文殊聽見孫悟空句句誅心,漸覺應付艱難,連忙合掌道:“阿彌陀佛,眾生平等,國王與尋常僧人,無有分別,若論本來,皆屬無有,不過都是一具臭皮囊,何來貴賤之分?”
孫悟空搖頭嘆道:“若是眾生平等,他只浸你三日,你卻還他三年災殃。談何眾生平等?莫不成在你心中,菩薩比一國之君來得更為尊貴?”
文殊聞言,頓時語塞。可不是麼?剛說完了眾生平等,人家才泡了你三天,你就整治別人三年,這不是自打嘴巴麼?其實在文殊心中,當然把自己看得比這烏雞國君尊貴萬倍,那人凡胎未脫,不過一螻蟻矣,怎麼能跟佛門的菩薩相比?但是這東西雖然是明擺著的,卻只能在心裡面想想,不能宣之於口。要知道自秦漢以來,人界皇權膨脹,雖然也敬拜鬼神,但人皇的權力卻不容挑戰。所謂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至少在名義上而言,在人界之內無人比皇帝更加尊貴。就算以文殊的身份,也不敢當著這許多人的面直承:“貧僧當然比皇帝要尊貴得多”。身為君王,也斷不容有人在自己管轄範圍內,騎在自己頭上,即使那個是仙佛神聖,也是如此。倘若傳了出去,只怕那些忠君愛國的老夫子們口誅筆伐就足以把他淹了,更會導致天下的帝王對佛教心存芥蒂,佛教的傳道恐怕就不太好辦了。是以這句話他是打死也不敢說出口的。
孫悟空可不管他臉色難看,續道:“國君已然是九五至尊,菩薩若是比國君更為尊貴呵,那隻能是上九之數,上九是什麼來著……對了,是亢龍有悔!菩薩三年前不以原身相見,是為戲君;使坐騎將君王推入井內,受三年水災,是為弒君;此時尚在狡辯,欲脫己罪,是為欺君!有此三罪,斷無可恕,不知菩薩現下可有悔乎?”
悔啊!文殊菩薩腸子都悔青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箝口無言,哪料得到孫悟空言詞如此犀利,偏偏只和他掰扯這塵俗法理,竟教文殊難以招架。愣了片刻,面上升起紅雲,怒道:“我不與你分辨。此乃天數,豈是你能懂萬一?你若有異言,大可上靈山與佛祖折辯。我卻不來和你攪擾,我去也!”作勢便要離去。
孫悟空大喝道:“正要拿你明正典刑,哪能去得如此容易?此事老孫既然管了,便當管到底!兄弟們,與我拿下了!”一聲令下,那文武百官中便有幾人出列,舉起刀槍來取文殊。見到這些個凡人上來,文殊本不放在心上,待得其中一刀砍過來,驚覺刀風凜冽,鋒刃有妖雲籠罩,大吃一驚,腳下用力,蓮臺滑開丈餘,定睛看去,原來那文武百官中,竟然有幾個妖王,鵬魔王、獅陀王、胡支祁、袁洪、候聰等都在其中。難怪此前來時,覺得心神不寧,隱隱望見那金鑾殿上有妖氣盤旋,原來人家早就變化了埋伏在此。
見此情形,文殊哪裡還能不明白?怒極反笑,道:“原來你們早設好了圈套,等貧僧來鑽。好,好!好手段!”
第二百零六章:就是人多欺負人少,咋地?
第二百零六章:就是人多欺負人少,咋地?
唐僧見到孫悟空“義正詞嚴”,拿出世俗的那一套,將文殊駁得啞口無言,旁邊幾個妖王目露兇光,執著兵器虎視眈眈,嚇得魂兒都飛了。他來之前,不過是秉著佛門助人為樂的雷鋒精神,幫那烏雞國王奪回被妖魔搶去的王位,本想著是一場功德,哪裡知道那所謂的妖魔原來是佛門派來的,後臺居然就是自家人,真可謂大水衝了龍王廟。
這些倒也罷了,更料不到的是就在孫悟空幾句話間,局勢急轉直下,矛頭直指文殊菩薩,竟要拿他問一個弒君之罪。唐僧戰戰隅隅,開口勸孫悟空道:“大聖,菩薩已然分說得明白,你這般行事,大是不妥。還是先住手,免得傷了和氣。”
孫悟空冷哼一聲,並未答話。旁邊胡支祁笑道:“聞得聖僧學富五車,博聞強記。在下問一句,依著律法,弒君謀反,當如何論罪?”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無論哪朝哪代,弒君謀反都是一等一的大罪,估摸著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罪了,什麼凌遲車裂等最最殘酷的刑罰基本上都是專門為了伺侯這種人而設的。唐僧一時噎住,臉色變了數變,終究不敢打誑語,合掌道:“依律當處極刑!”也不敢去看文殊當即變得煞白的臉色,連忙續道:“……只是,只是菩薩乃是方外之人,豈能以凡俗律法論之?”
胡支祁正色道:“聖僧差了!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雖是方外人,所行之事卻在方內,怎可置身事外?聖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