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來打殺諦聽的,反吃它教訓了,好像自己不打殺了它就不是男人似的,復又覺得奇怪,這諦聽看來早知道自己要來殺它,看它那樣子,竟像是湊上來送死的。鄧坤甚覺狐疑,欲殺又下不了手,欲走又心有不甘,一時茫無頭緒,突然指著諦聽喝道:“諦聽,你是異獸,雖然未歸人道,不曾化形,還是屬於妖類。為何棄明投暗,與那佛教為奴?”
諦聽就算面對剛才的死亡威脅,性命懸於一線之間時,情緒都是平靜無波,聽了鄧坤這一問,竟爾微微發抖,沉默半晌,終究說出一句話來:“身不由己,為之奈何?”
鄧坤大奇,問道:“身不由已?怎麼說?”
諦聽嘆了口氣,道:“你不知我根腳。昔日盤古開天地,身殞而化萬物。盤古大神肚臍所化成的一片血海,方圓幾萬裡,血浪滾滾,魚蝦不興、鳥蟲不至,天地戾氣全都聚在了此處,喚做幽冥血海,我本是這幽冥血海中生出的妖族生靈。及後巫妖兩族興起,十二祖巫中的后土祖巫得天道感召,身化六道,開闢了這幽冥地府,讓眾生魂靈有一個輪迴之所……”
這一節,鄧坤後世讀洪荒小說時也曾看過,后土祖巫棄了祖巫之身,化成六道,這就是所謂的“一朝六道成,后土不復巫。”事實上正因為如此,當年十二祖巫之數不得全,只得臨時找了一個大巫充數,發動十二天都煞神大陣與妖族決戰,陣法有了破綻,才讓太一的殘魂有機會逃脫,否則定是神魂俱滅的下場,又哪會有鄧坤于山河社稷圖內遇太一之事?
這故事雖然引人入勝,但此時不是個聽的時候,那外面的地藏王不知什麼時候便要回轉,哪有時間聽它喋喋不休,鄧坤冷哼一聲,道:“你有什麼話,快快說來,不要誤我時間。”
諦聽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地藏王一時半刻不得回來。你且聽我說!”
這也真是莫名其妙,鄧坤居然不由自主的對這本是敵對的諦聽生出信任,覺得它不會害自己,聽它這等說,也安下心來,點頭問道:“你剛說到后土化六道,只是這與你相助佛教又有何干系?”
諦聽續道:“后土化成六道,肉身不復存在,這是大勇氣,大犧牲,由此也得了大功德。后土身殞之時,竟生出了巫族不可能生出的元神,散落於這幽冥地府各處,永世共存。”
“這幽冥地府開立,將血海也包括了進去,其時後土的一部分元神靈智,機緣巧合,附在了我身上,使我得了這三界獨步的能耐,立一處,天下眾生,事無鉅細,皆能知之。”
“我得了這神通,仍是懵懵懂懂,每日只是混沌。一日碰見一人,言道我與他有緣……你可知這人是誰?”
口頭禪如此熟耳,鄧坤已然猜到了八九分,道:“莫不是西方教準提聖人罷?”
“正是,不過他現在叫做菩提祖師。聖人之威,果然難敵,我根本無法抗拒,縱使逃跑也不可得。我被他拿了,在身上下了禁制,連元神也為其所控,只能任由驅策。不僅如此,他又怕我性子剛烈,或要尋死,又加了幾下手段,現下的我,不但不得自由,連自盡也是奢望。”
說到這裡,諦聽的眼睛看向自己後腿,鄧坤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不曾發覺,此時方才看到,諦聽的後腿被一條粗大的鏈子拴在經案的一角,頓時大悟:這諦聽元神被禁制,身軀被束縛,的確是連求死都不能,不禁深恨準提手法下作,不是聖人行徑,激憤之下,也不多想,伸出手就想去解開那鎖鏈。
“不可!”諦聽連忙阻止道:“這鎖鏈上有菩提法力,你一解,他即知之,豈不是反遭其害?”它苦笑一聲,續道:“何況,光解得這鎖鏈又有何用?我元神之本源還掌握在佛教手裡,此刻正交由地藏王保管。便是無此鎖鏈拘束,我又去得哪裡?”
鄧坤聽它這等說,心知確實如此,現在毫無辦法,只好又縮回手去。又聽得諦聽說道:
“我也是妖族之身,血性未失,早就寧可一死,得一個解脫,也勝似在這境地中不生不滅。你來殺我,正求之不得,你還來問我怕不怕?”諦聽垂下頭去,道:“你快動手罷!你這一動手,不是殺我,反是救我了。”
聽了這一番話,鄧坤殺意全消,嘆口氣道:“你也是個可憐人,我怎忍心殺你?”又揚起眉毛來,說道:“你雖身不由已,情有可原。但只虛與委蛇,出工不出力,敷衍於他罷了,卻是不該相助他與妖族為難,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諦聽啞然失笑,道:“我幾時助他和妖族為難了?”
鄧坤一下愕然,細細一想,果然如此,即便是西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