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楊戩而言,最要緊之事莫過於思量下一步該當如何自處。此時天兵死的死,逃的逃,短時間之內要重整軍力再戰是不可能的了;欲上天庭,又自忖無顏面見昊天;思來想去,還是不如先回灌江口,雖然已被孫悟空燒了廟宇,毀了香火,但畢竟是自己的地盤,心想先稍作休整,順便等候梅山六怪歸來,再作下一步計較。
楊戩當下便往灌江口縱來,不多時,到了自家,按下雲頭,復舉目來看。
此時那廟宇早已燒為灰燼,卻還有些許餘火未熄,幾塊青磚猶自冒著黑煙,隨著清風嫋嫋消散。此情此景,楊戩又不免生出幾分淒涼之意,仰天長嘆三聲,在零落殘垣敗瓦間扒拉了一陣,將那塊寫有“昭惠靈顯王二郎真君”尊號的黑底金字牌位翻了出來,此物是玉帝御賜,有功德法力護持,火不能焚,當下抹去塵土,揣在懷中,立著等梅山六怪歸來相會。
這時,耳邊突然響起笑聲,道:“三眼小兒,哪裡跑?”
楊戩面色一變,急顧看時。見幾個人站在東南西北四角,將去路封盡。這四人,一個鑿牙鋸齒;一個金翅鯤頭;一個鳳目金睛,一看即知是妖族之人,還有一人,形若猿猴,和孫悟空袁洪九分相似。楊戩一見,哪裡還能猜不到來人多半是鄧坤一夥,正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心下登時一凜,暗叫不好。
他終究不愧為天庭戰神,縱然此時落魄,氣度仍然未失,一擺三尖兩刃刀,沉聲道:“你等是何人?”口中說話,眼裡暗暗觀看周遭環境,尋找可乘之機。
來的正是蛟魔王、鵬魔王、獅陀王與胡支祁四人。胡支祁聞言笑道:“我等特來擒你。楊戩!你是乖乖束手跟我們去,還是要我們動手?”
楊戩聞言,心下憤憤不平,恨恨道:“你們乘人之危,還以多欺少,算什麼好漢?”
那四人的臉皮都是得自鄧坤真傳,皆厚如城牆,哪裡會受他相激?鵬魔王哈哈大笑道:“乘人之危,以多欺少的事,難道你們天庭做得少了?我等也不過向你們學來的。”
胡支祁更是直接,不復多言,摯出木棍,照頭就打。楊戩雙手持刀,將胡支祁木棍架開,兩般兵器相碰,楊戩低低的悶哼一聲,只覺雙臂沉重,口中一甜,三尖兩刃神鋒幾欲脫手。
楊戩神通本非小可,就算略遜胡支祁一籌,也是相差極為有限,兩人若是平手相鬥,數百回合之內決計難分高下;只是現在楊戩連番大戰之後,又長途跋涉,法力損耗甚巨,筋疲骨酥之下,一交手就不敵。
他自不是意氣用事之人,對方還有三人環伺,看樣子俱是下階玄仙,就算神完力足,也未必勝得了哪一個,何況現今?他知道此時要是戀戰,定然無幸,當下把三尖兩刃刀舞起,眼睛卻四下顧盼,要覓退步之機。
胡支祁四大玄仙齊出,正是要趁他病,要他命,絕不容楊戩生離此地。見了楊戩眼珠亂轉,哪能不知道他要跑?胡支祁只一棍快似一棍,招招強攻。楊戩招架了幾下,賣個空子,將身一扭,咻的不見了蹤影,原來卻是變作了一直鴿子,要趁機飛了出去。
這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久之前孫悟空才變了麻雀,要逃脫楊戩之手,不意這時楊戩竟要使出相同手段逃生。胡支祁修習的也是九轉玄功,和楊戩正是一路,楊戩變化,他看在眼裡,心裡有數,卻只是微微一笑,居然不來追趕。
眼看楊戩所變的鴿子就要飛出圍困,正自鬆了一口氣,陡聞的頭頂有勁風撲面而至,也虧得他反應迅速,把頭一側,眼睛餘光見到一隻利爪從耳邊擦著皮肉過去,把那潔白如雪的羽毛刮落一團,實在是驚險之極。百忙中抬頭一看,見一隻金翅大鵬雕,展開雙翼,有數丈見寬,十爪如勾,喙鉤處反射光芒,鋒利至極。原來是鵬魔王現了原身,來擒楊戩。
這金翅大鵬雕是鳳凰所生,在羽類一族,算是極尊貴的王者,更重要的是,那是鵬魔王之原身,和那些掩樣法兒的幻化之術大不相同,即使楊戩變化成鳳凰模樣,也不可能敵得過大鵬本尊,再者,這大鵬鳥最擅飛行,一撲翅就是九萬里,正是欲戰難勝,欲走無門。楊戩情知不能抗衡,當下將身一墜,變成一條水蛇,順著岸邊草下水,隱沒在江中。
蛟魔王見了,哈哈一笑,也現了原形,是一條獨角蛟,張牙舞爪,伏在江邊,猛吸一口氣,頓時將一江之水盡數吸入腹中。那水中大小魚蝦龜鱉之類,俱在乾涸的沼澤中彈跳掙命。楊戩變的水蛇也在其中,無遮無掩。蛟魔王看得分明,張爪就來刁水蛇。楊戩曉得蛟與龍相類,正所謂雙角為龍,獨角為蛟,無角為螭,均是龍種,在水中可稱王稱霸,又是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