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變得悶熱不堪。
在觀測室中,數字溫度計從七十度上升到八十度,接著停頓了一下,然後猛地爬升到九十,九十四度。之後上升速度才減慢下現在恰莉有些驚慌失措,她將腦中的火源朝水桶拋去。桶裡的水蒸騰起來。接著湧起無數水泡。五秒鐘之內,桶裡的涼水就變成了滾沸的開水。
那個實驗員已逃之夭夭,連試驗室的門都忘了關上:觀測室中突然一陣騷動。豪克斯但勒哈哈大笑;卡普站在玻璃前、目瞪口呆地瞪視著那桶沸騰的水。團團蒸氣從桶裡升起,單向玻璃上開始蒙上一層霧氣。只有雨鳥仍鎮定地將兩隻手背在身後,淡淡地笑著,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其得意門生剛剛用晦澀的定理解決了一個棘手難題的老師。
(回去!)她在心中狂叫。
(回去!回去!退回去!)
突然間它消失了。似乎體內什麼東西放鬆了,自由地旋轉了一兩秒鐘後停了下來;她從全神貫注的狀態中醒了過來,又重新看見了房間,並且感覺到自己製造的熱量已使她大汗淋漓。在觀測室中,溫度計達到了九十六度,之後開始下降。滾沸的水開始漸漸平息,但至少有一半已經變成了蒸氣,儘管試驗室的門敞開著,小屋仍像蒸氣室一樣悶熱,潮溼。6
豪克斯但勒極度興奮地檢查著試驗器具。他平常總是把頭髮緊緊梳向後面,極其整齊,光滑,似乎一起風便會發出呼嘯聲;
而現在整個髮型歪向一邊,腦後的頭髮還立了起來,看上去像個小丑。
“成功了!”他大口喘著粗氣,“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已經錄下來了……溫度梯度變化曲線……你看見那桶裡的水開了嗎’……那穌……我們錄音了嗎……錄下了……我的上帝,你看見她做了些什麼嗎?”
他走過一個實驗員身邊,又猛地轉回身,粗暴地抓住他的衣服領子:“你敢說對她所幹的事還有什麼懷疑嗎?”
那個像豪克斯但勒本人一樣興奮的實驗員猛烈地晃著自己的腦袋:“一點兒懷疑都沒有,頭兒。一點兒也沒有。”
“感謝上帝。”豪克斯但勒說著旋風般轉開了,再次變得神情恍餾,“我本應想到……什麼東西……是的,什麼東西……可那菸灰缸……飛了起來……”
他猛地看見了仍揹著雙手站在單向玻璃前,臉上掛著溫和。
若有所思微笑的雨鳥。對豪克斯但勒來說,他已把兩人之間過去的敵意忘得一乾二淨。他衝向這個高大的印地安人,抓住他的手使勁晃著。
“我們成功了。”他帶著極大的滿足對雨鳥說,“我們成功了,我們得到的東西足以使我們回答任何人的質詢,即使是在最高法院!”
“是的,你成功了。”雨鳥柔聲地贊同道,“現在你最好派個人把她弄回來。”
“哦?豪克斯但勒茫然地看著他。
“是這樣。”雨鳥依舊溫和他說,“屋子裡那個人可能忽然想起了一個他差點忘掉的約會,因為他剛才一溜煙似地跑了出去。
他沒有關門,你那個火精靈已經走了。”
豪克斯但勒吃驚地轉向單向玻璃。玻璃上的水汽越積越多,但毫無疑問,試驗室中只剩下了水桶。腦波記錄儀。打翻了的菸灰缸和燃燒著的木片。
“去一個人把她弄回來!”豪克斯但勒轉過身大叫、那五。六個人站在各自的儀器邊,沒有一個人動。很明顯只有雨鳥注意到在那小女孩離開時,卡普也走了出去。
雨鳥朝豪克斯但勒咧嘴笑了,然後抬眼掃視著其他人;這些人的臉突然變得跟他們的實驗服幾乎一樣地白。
“不錯。”他輕輕說,“你們誰去把那小女孩弄回來?”
沒有人動。這可真有意思;雨烏忽然想到:當那些政客們發現事情已經發生——導彈已在空中,炸彈正在投下。樹木和城鎮已在火海之中——他們看上去一定就是這副嘴臉。這可真有意思,他不得不笑……笑……不停地笑。17
“它們真美。”恰莉溫柔地說,“這一切都這麼美。”
他們就站在池塘邊;離幾天前她父親和品徹特談話的地方很近。今天要比那天涼得多,、許多樹葉已經開始變顏色。一陣輕風拂過,吹皺一池秋水。
恰莉仰起頭朝向太陽,然後微笑著閉上了眼睛。站在她身後的約翰·雨鳥出國打仗前曾在亞利桑那州的斯徒爾特軍人監獄做過六個月看守,這同樣的表情也曾出現在那些經過長期監禁後才得以出來放風的犯人的臉上。
“你想到馬廄去看看那些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