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著廣播找人,像夢中聽到的有些趕也趕不走的聲音。
“安迪和恰莉並排坐在桌旁,面前擺著的電視機已經接通。這些電視機外殼已傷痕累累。凹凸不平,並被漆成了黑色。在安迪看來,它們就像是未來派畫家筆下邪惡的眼鏡蛇。他將自己最後的兩個硬幣投了進去。這樣,人們就不會讓他們走開了。恰莉的電視正在重放(新兵),而安迪的電視上是一部令人作嘔的電視劇。
“爸爸,我非得那麼做嗎?”這是恰莉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眼淚已在她眼眶裡打轉。
親愛的,我已經精疲力盡了。”安迪說,“我們沒有錢。我們不能呆在那裡。”
“那些壞人要來了嗎?”她壓低聲音耳語般問道。
“我不知道。”噠,噠,噠,頭痛陣陣。已不再是一匹沒有馭手的黑馬;而像是從五樓窗戶中墜下砸在他身上的裝滿尖利鐵塊的郵袋,“不過我們得這樣假設。”
“我怎麼能弄來錢呢?;“安迪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你知道的。”
恰莉的眼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下,“這是不對的,偷東西是不對的。”
“這我知道。”安迪說,“但他們一直追趕我們也是不對的。
我向你解釋過,恰莉。至少我試著向你解釋過。”
“小壞事和大壞事?”
‘是的。微不足道的邪惡和巨大的邪惡。”
“你的頭真得很疼嗎?”
“相當厲害。”安迪說。一兩個小時之內,頭疼會進一步加劇,使他不再能夠思考。但告訴她這些是沒有用的.她現在已經非常害怕,不應該再令她不安了。雖然安迪認為這次他們已不能逃脫,但他不想告訴恰莉。
“我來試試吧。’她說著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可憐的爸爸。”
她說完吻了吻他。
安迪閉上了眼睛。面前的電視開著,在逐步加劇的頭痛中,他只隱約聽到一陣毫無意義的嘮叨聲。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恰莉已走得很遠,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行在大廳零落的人群中,綠衣紅褲,像一件聖誕節的裝飾品。
上帝,保佑她吧。安迫想,別讓任何人找她麻煩,也別再嚇唬她了。求求你了,上帝,行嗎?
他再次閉上了眼睛。
看上去獨自一人的小女孩。紅色的彈力褲、綠色的人造絲罩衫,齊肩的金髮,這麼晚了還沒睡,後半夜一個小女孩獨自四處遊蕩艱難不引入注意,不過幸好這是在機場,她從人們身旁走過。
而沒人注意到她。如果她是在哭泣,一個保安會來到她身旁,問她是不是走失了;是否知道父母乘坐的航班;他們叫什麼名字,這樣可以廣播找人,但她並沒有哭泣,而且看上去胸有成竹。
其實並不是這樣一一但她很清楚自己在找什麼。爸爸說他們需要錢,頭疼發作時,地不能用腦,必須躺下儘可能地休息,一直睡到頭疼消失。可那些壞蛋就要來了。從“伊塔”’來的壞蛋們。他們要把她和爸爸拆散,看看他們為什麼具有特異功能——
看看能否利用他們,讓他們做事。
一個垃圾桶上面扔著一個購物紙袋,恰莉順手把它拿了起來。她沿著大廳又走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一排公用電話亭。
恰莉看著這些亭子,心中充滿恐懼。因為從她很小的時候起,爸爸就一次次告訴她不能這樣做,說那是個壞東西,可她並不是總能控制住這個壞東西。她可能會傷害自己,或是別人,或是許多人。那次(噢,對不起,媽媽,疼痛使得媽媽尖叫了,我讓媽媽尖叫了,我再也不這樣做了,再也不會,因為它是個壞東西)在廚房,她還很小,可是回憶令人痛苦。它是個壞東西,因為如果你對它聽之任之,不加約束,它會到處蔓延。這真太可怕了。
她還有其它功能。比如說“推動”別人——爸爸這樣稱呼它。只是她比爸爸功力更強,而且在那之後並不頭疼。可是有時在那之後……會起火。
恰莉不安地注視著電話亭,壞東西的名字在她腦中鳴響:無源熱分裂。當他們住在波特城時,他們像傻瓜一樣認為自己是安全的。那時爸爸對她說:“別在意,寶貝兒,你是個能引火的人,一個非州部落裡的巫師。”當時這聽起來很好玩,她咯咯笑了:
可現在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玩了。
她不該發功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可能被他們發現。那些從“伊塔”來的壞蛋們,“我不知道他們現在對你瞭解多少。”爸爸曾經對她說,。‘但我不願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