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鎮口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古老的交通指示牌。我不想懷疑自己對方位的判斷力,原因一定不在我這一邊,而在那個指示牌身上。
事實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判斷。當然指示牌是無辜的。它被一大堆雜物壓倒了。
方位判斷準了,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我幾乎是跑步丈量了大貫町到軍井火車站的路程。兩個小時後,我找到盟軍在軍井火車站的指揮部,透過他們的電話,我和託姆森上校取得了聯絡。事實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上校一邊喝著該死的咖啡,一邊聽我彙報。
天快亮時,託姆森把我從夢中叫醒。他乘火車剛從東京趕來。顯而易見,上校對大貫町那個隱姓埋名的小老頭比對咖啡更有興趣。
幾個月之後我才知道,託姆森上校有一整套資料,是蘇軍審訊日本細菌部隊成員的完整記錄。俘虜們交待了他們所知道的細菌部隊的其他成員,其中就有增田貞知。
這是國防部情報部門的絕密,我當然沒有資格知道。我剛一醒過來,還躺在床上,託姆森就坐到我的床邊問:
“你能確認他叫增田貞知?”
“是的,我能確認。”
“他是石川縣人嗎?”
“是的……噢!上校先生,你別問了,我給你背誦一遍他的履歷吧。”
上校問到第二句“石川縣”時,我感覺到他已經掌握了增田貞知的情報,就把增田貞知畢業證書上的內容,從頭到尾背誦了一遍。
“祝賀你,中尉,你可能立功了。”上校拍拍我露在毯子外面的腳背。事實上我討厭一個男人拍我的腳背。上校接著說:“不出意外的話,增田貞知可能是第一個被我們發現的細菌部隊成員,他的軍銜是軍醫大佐。”
“見鬼!為什麼是大佐!為什麼不是中將!”
“中將,中將是他的上司,葬禮都結束很久了。”
“上校先生,你不準備去拜訪一下石井中將的家鄉?”
“你有想法嗎?”
“如果這個增田貞知沒有油水的話,我想潛伏到石井四郎老家去。”
“那兒已經有人了。”
“我比他優秀。”
“好吧,成交。你對增田貞知沒有把握嗎?”
“我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嗎?只是他的軍銜太讓我失望了。”
“大佐的軍銜不低了。啊,他的同事交待說,增田大佐有一個愛好……”
“我知道。”
“你知道?”
“打賭嗎?”
“賭什麼?”
“威士忌。”
“好吧,就這麼定了,一瓶威士忌。你說……”
“增田大佐喜歡喝酒,一喝就醉,一醉就睡。”
“你贏了,中尉。”上校從衣袋裡掏出二兩裝的小瓶威士忌,拿到嘴邊碰了碰,扔到我的毯子上:“該死的威士忌!你一定把他灌醉了。”
“如果我們現在出發的話……乾杯,上校先生。”我把剛剛贏來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我們現在出發的話,趕到大貫町的時候,增田大佐一定還沒有醒過來。”
“這正是我所想的。中尉,你不愧是美利堅最優秀的特工。我以美利堅的名義,感謝你。”
“這應該是總統說的話,上校先生。”
“噢!對不起,夢已經醒來。昨天晚上在火車上我夢見自己當總統了……天亮了,起床吧中尉,總統已經訂好早餐了。”
我剛剛吃過早餐,託姆森推著一輛兩輪摩托車走來,
“這是誰的?”
“去軍部借的。騎著它去大貫町,可能會節省很多時間。”
“想法不錯,可惜全是羊腸小道。”
“還有比它更窄的小道嗎?”託姆森踢著兩隻輪胎,試試它們的充氣量,弄得塵土飛揚。“來吧中尉。別擔心我的車技。”
“感謝上帝。”我坐到姆森身後:“不錯。我怎麼沒有想到?”
“你缺乏想象力。”
“想象力!這就是上校與中尉的區別。”
“坐好了。”摩托車呼嘯著從兩名美國女兵之間飛馳而過,嚇得她們一陣尖叫。
隨摩托車在羊腸小道上飛奔,的確能讓人產生異樣的興奮。我坐在後面,緊緊抱著託姆森上校。兩三公里後,我實在忍受不了,衝著託姆森大叫:
“上校!快停下!”
託姆森果然是車技非凡。高速行駛中的摩托車一個急剎,前輪一橫,穩穩地停在一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