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甚明白,她說這個來幹甚麼?
“柳姑娘,按著帝國禮數,納妾,需要正妻同意。雖說是女子應當三從四德,以夫為天,但對於納妾一事,也需慎重。丈夫喜歡是一回事,只是,我要為自己的兒女打算。”陳夫人慢慢的說,畫兒和晴霜晴雪聽得一頭霧水。
“我與外子成親十二年來,連帶柳姑娘這次,外子向我提起過四次要納妾的要求。每次外子提出後,隔天我便會端一杯清茶,到他書房去問,若是我不同意,那又當如何?第一次,他向我說,要納紅香院的頭牌姑娘為妾。我端了茶去問,若我不同意,夫君又待怎樣?他只笑笑,說不同意就算了,那杯茶在手中拿的穩穩當當。後來,我讓那個姑娘進了門,也允許她為陳家生了一男一女,坐穩了陳家二夫人的位子。”陳夫人面含微笑,娓娓道來,畫兒卻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第二次提出要納妾,是要娶儂城北張員外家庶出的小姐。我又端了茶去問,若不同意,又待怎樣?這次,那杯茶灑出來了三滴。後來,我讓張小姐進了門,但永遠不會讓她生下陳家的子嗣。”陳夫人的聲氣依然柔媚,但畫兒卻聽出了裡面隱隱的狠厲。
“第三次,他說要娶我的表妹。我又去問,這次,那杯茶灑出來了半杯。我沒有讓表妹進門,後來又尋了個人家,慫恿姨母將她嫁了出去。第四次,也就是柳姑娘的這一次,我去問夫君,結果,”陳夫人緩緩轉過身來,眼神是刀鋒一樣的凌厲:“這次,那杯茶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母親雖然是赫赫的國公夫人,但是卻得不到丈夫的憐愛。父親所有的寵愛,都讓姨娘佔了去。在家中時,也是姨娘所出的子女受父親寵愛。出嫁前,母親教了我這個法子,只說若有一日,那茶杯摔在了地上,就下手除掉那個女子,萬萬不可心軟。這座別莊,為的就是這麼一天。”陳夫人重又坐回了主位上,靜靜的說道。畫兒只覺得渾身冰涼,她原先只以為陳夫人找她來,是來掂掂她的斤兩,給她一些警告,再沒想到,竟是要下毒手!晴霜晴雪搶上兩步,已護在了畫兒身前。“今日見過姑娘,我更肯定,母親的想法真真是一點不錯的。姑娘莫怪我今日心狠。”雙掌一擊,已有十幾個手持鋒刃的大漢在廳外圍了過來。
真是人越是到了絕境,潛力越是激發了出來。這等生死關頭,畫兒的思緒反而清明,急喊一聲:“且慢!夫人如此做法,難道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哦?此話怎講?”陳夫人聽畫兒如此說,揮手令那群人止住腳步。
“夫人在邀我到此之前,難道沒有仔細查探過,我的身家來歷嗎?夫人可知京都柳府?”畫兒現在只願拖得一時是一時。
“京都柳府,皇親國戚,當朝第一世族,又怎麼會沒有聽說過?”陳夫人微微一笑,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姑娘也姓柳,難道和柳府有什麼關係不成?”畫兒頷首,只見陳夫人眼中先是猶豫之色,接著卻是更凌厲的殺機。
“夫人今天若是在這裡殺了我們三個,柳府定不會善罷甘休。殺人滅口,雖然是個好法子,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夫人怎麼能保證這件事情,永遠不會傳揚開去呢?一旦讓人知道了,後果是什麼,我想夫人比我更清楚才是。而且,我對陳公子,完全沒有愛慕之心,對夫人實在沒有什麼威脅。但此事若是讓陳公子知道,那夫人在他心目中,賢妻良母,溫婉可人的形象可都全完了。夫人的兒女,從此有了一個殺人犯母親。請夫人細想一想,這到底值不值得。”畫兒抓住時機,先以柳府震懾,再以陳夫人最看重的丈夫兒女來動之以情,爭取更多的活命機會罷。
“這……”陳夫人兩道柳眉蹙起,果然遲疑了下來。
“還請夫人三思。”畫兒再接再厲,補上了一句。
“這——又是什麼?”畫兒瞪著眼前的托盤,托盤上放著十杯酒,酒杯,酒色看上去一模一樣。
“柳姑娘,這是我最後的限度了。”陳夫人微笑著解釋:“這十杯酒中,有九杯下了毒,而且下的還是姑娘熟悉的‘寸相思’。據我所知,中了‘寸相思’,也只能用千針結絡來解,再沒有別的法子的。千針結絡,要下針極準。‘寸相思’入口,劇痛立刻發作,姑娘定是再沒有那個精力來解毒的。外子的生母原是小妾,便是被大房下了這毒而死,臨死前產下外子。這十杯酒中,便是我也不知道哪一杯中是沒毒的。姑娘從這十杯酒中挑上一杯喝下去,若是正巧喝到了沒有毒的那一杯,我便放你們毫髮無傷的離開。自然,姑娘也是要發誓,不對他人言說此事的。若是不巧,喝下了有毒的,三位便埋骨在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