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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上的餡餅

告別那西洋老頭，朱大可一路盤算著：每個學生提成六百，能聯絡五、六個學生，就差不多可以搞定回國的盤纏了。然而，到哪裡去聯絡五、六個培訓語言的學生呢。天下不會掉餡餅，看起來越容易的事越難辦。他手頭最經濟最有價值的人脈資源就是和自己同租一套公寓、在國內任校長助理的曹軍棵。在和曹軍棵談話之前，他還感到這六百美金的提成，是烏托邦，是空想社會主義。而在他和曹軍棵談話之後，將美國五十洲聯盟和曹軍棵的學校聯絡在一起，就像實驗瓶裡的兩種化學物質，彼此一接觸立刻就發生了質變——這六百美金的提成由空想的烏托邦變成了完全可以實現的“科學社會主義”。他是這樣科學謀劃的：一方面，他可以首先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對曹軍棵說，美國五十洲教育聯盟原則上同意和貴校建立合作關係，但對學校的資質和辦學實力進行需要他這個中國總代理進行甄別和考察。接著他再換以“公私兼營”的口吻，說他多年沒有回到祖國，想借此機會寶攬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感受一下祖國日新月異的發展和變化，這樣一來會有不小額外的開銷。而美國公務人員出差不象國內是“實報實銷”，而是“定額包乾制”，尤其是這美國五十洲聯盟實行的是精確化管理，多餘一分錢也要自己掏腰包，因此，看學校能不能為他報銷往返的機票。他知道中國人辦事向來是公私不分，特別是中國大大小小的官，用公家的錢聯絡自己的關係花起來相當的大方。想那個急於開啟學校對外聯絡大門的唐校長，是肯定不會因為報銷個往返機票這樣的小事，而得罪他這個美國五十洲教育聯盟的欽差大員的。另一方面，他對那西洋老頭說，他已在中國大陸聯絡到一所學校，哪裡有大批的等待出國留學需要補習語言的學生。但是，對這學校的具體情況，他還需要回國一趟才能進行確認。話說到這裡，他就會向那老頭提出報銷往返機票的事。不過，這事他沒有完全的把握。他知道西方人全是“經濟人”，辦事從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再說，這五十洲聯盟是個皮包公司，哪來經費給他報銷經費。然而，朱大可覺得沒有關係。有曹軍棵學校在那裡撐著，就不怕自己的盤纏沒有著落。至於這五十洲教育聯盟，就全當是撈草打兔子——打不著也不損失什麼，萬一打著了，還可以賺上一筆——那才是真正的天上掉餡餅呢。

朱大可那天和曹軍棵喝完酒後，就去美國五十洲聯盟餞行他的“科學社會主義”。那老頭一聽在中國大陸有一大批在等待和他合作的留學生，眼睛立刻放出了綠光。只是在心裡抱怨東方人受神秘主義遺毒太深，不懂精確科學，說話通篇都是“大量”“成批”之類的，使他搞不清這個中國年輕人口中的“一大批”究竟是多少。然而，和中國人接觸多了，他知道中國人說話雖然喜歡運用模糊科學，但模糊科學畢竟也是科學，因此，中國人的表達方式並不是無章可尋。他揣測，這“一大批”至少應該是一百，那樣他至少應該能賺到十萬美金；如果是一千呢，那他立刻就成百萬富翁了——這可是一個餡餅，一個大大的餡餅！想到這裡，他那被已衰弱無力的心臟，竟又象青春時代遇到初戀情人一樣狂跳起來。這時沒想到朱大可開始向他提報銷機票的事。他那發綠的目光隨即收斂起來，充滿了警覺。要知道他父親當年可是受到過一個名叫方鴻漸的中國年輕人的耍弄，創下了美國對中國關係史上的首次恥辱。因此，在他彌留之際對他兒子留下的惟一遺囑就是：中國人民已經站起來了，和中國年輕人打交道一定要格外小心。

第五章　真情第一夫人

原來這五十洲教育聯盟主席就是民國時期賣假博士文憑給方鴻漸的那個愛爾蘭人的兒子。歷史的真相往往被囊括在層層迷霧之中。其實，那愛爾蘭人完全沒有理由記恨方鴻漸的，反而應該感謝人家。因為本來中國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博士學位可以用錢買的，但只從方鴻漸的事被寫進一本小說出版後，這個秘密就不脛而飛，很是啟用了許多假文憑的需求。當時中國的有錢人，無不象方鴻漸的父親方遁翁、準丈人周經理一樣，渴望自己的兒子女婿拿一張相當於洋進士的博士文憑來裝點門楣，至於他們學些什麼並不真正關心。方鴻漸買假文憑事件被小說爆料之後，他們從中得到啟示：實在無需再把兒女們飄洋過海送到歐美受罪。南方計程車紳只需把兒女們送到北方，北方計程車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