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樓煩人已經多次進攻高闕,而且人馬一次比一次多,看樣子大戰已在眼前。而且範先生如今怕是已經接洽上要見的人了,北征如若半途而廢,不但這數月的經營毀於一旦,範先生也極難全身而退,到時候全盤計劃打亂,今後恐怕也難尋機會了。”
“好,胡人終究還是蠻力了些,公子安排周全了就好。不過……”喬端捋須靜聽著趙勝的話,臉上漸漸現出了放心的笑容,但片刻之後卻又皺了皺眉,“這幾日邯鄲城裡風向實在有些不好。”
趙勝略微一詫,忙抬頭問道:“哦,風向不好?喬公的意思是……”
喬端微微嘆了口氣道:“唉,也就這三五日的事。本來秦齊互帝是秘中之秘,可不知是哪裡出了岔子,這些日子朝中卿大夫之間突然起了謠傳,說是秦國準備大舉攻伐我趙國,說的那就一個有鼻子有眼,要不是上柱國趙造和大司馬趙禹極力彈壓,怕是早已經人心浮動了。老朽已經讓刺馬軍暗中查探了一番,這些謠言只提到了秦國,卻絲毫沒說齊國的事,看樣子……看樣子怕是另有說法。”
喬端猶豫了猶豫沒再繼續說下去,但趙勝心裡卻已經明瞭,他明白喬端雖然對自己絕對是一片赤心,但有些事、有些人卻不是他能明說的,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該不該、能不能的問題,因為即便是趙勝自己,對這些事也無法只憑一句話一個命令便能解決。
他們已經壓到頭上來了,自己要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手下人不管是誰都得退縮,趙勝冷冷的哼了一聲,噹的一聲將餐匕頓在案上,微微怒道:“這是有人在逼我退兵。哼,不就是眼瞎肉疼麼,趙國如今左支右絀的局面他們只當看不見!”
“公子千萬不要這樣說。不過是些謠傳罷了,公子若是當了真反倒稱了那些人的心思。”
喬端也是滿心的無奈,不過見趙勝發了火反倒放下了心,忙勸慰道,
“老朽已經仔細想過了,此事必是有人別有用心,如若過於彈壓反倒適得其反,倒不如不要去理會反而能安穩人心,只要眼下的局面穩定下來謠言自止。所以那天刺馬軍的劉元來跟老朽說要稟報公子嚴查一番,老朽駁了他的請。此事萬萬不能急躁。”
還是年紀大了能穩住陣,趙勝平復下氣息道:“那些人我還犯不著跟他們生氣,不提他們了。如今刺馬軍身份畢竟有些尷尬,我看還是不要讓他們插手朝廷裡的事為好,不過刺馬軍終究要有大用,現今初創各處都還是一片混亂,再加上馮夷和叔段他們幾個得力人手都去了外邊,還得勞煩喬公多費些心思,如果實在忙不開,那就讓馮蓉多出些力,她雖然年歲小,不過在趙墨裡卻是說得上話的。”
“馮蓉麼……馮夷走之前倒是跟老朽交代了幾句,說是馮蓉傷還沒好利索,而且墨家規矩也沒有女娃插手一說……呵呵,老朽師從儒門,這墨家的規矩實在是知道的不多。”
喬端尷尬的笑了幾聲,忙轉口道,
“刺馬軍的事公子儘管放心,馮夷走之前將此事託付給了老朽,老朽如何也沒有撒手不管的道理。四年前馮文圍攻安平君府,趙墨的老人差不多損失殆盡,剩下幾個老一輩的要麼不能服眾要麼份屬遠支,要想理順怕是還得費些功夫。好在馮夷雖然年輕,在趙墨裡威望倒是不小,這些日子劉榮他們幾個凡事都來老夫這裡聽計,總算沒出什麼大岔子。不過如今刺馬軍缺的還是能壓得住陣的人,老朽終究精力不濟,細瑣的事實在管不過來,只得讓珩兒幫我做些筆記打理。唉,這些事說起來實在不是該讓她摻和的。”
喬端雖然沒明說,可意思卻是明擺著的,喬蘅現在已經是趙勝的如夫人,就算這個時代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封建禮教約束,但老是讓她在外人面前拋頭露面總不是個說法。至於馮蓉那裡,喬端更是不敢多說什麼,畢竟現在他們連名義上的祖孫關係都掛不上了,有她哥哥做主,喬端一個外人瞎操什麼心啊。
這個馮夷,恐怕什麼墨家規矩也就是他隨口瞎扯罷了,怕是跟手下的墨者們也如此這般的交代過……趙勝對這傢伙也是一陣無力,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麼,俯下身又是一陣風捲殘雲,不大時工夫酒足飯飽,站起身向喬端笑道:
“喬公跟著許夫子累了一天,還是快去歇著。許夫子那裡趙勝也不擇日相拜了,既然已經回來還是今天就去的好,要是再擇日反倒怠慢了許老夫子。”
“今天便去?這麼慌嗎?”喬端本來正準備跟著起身,聽到這裡不覺一愕,但緊接著回過神來心中卻是一陣讚賞,頷首笑道,“好好,老朽這就去讓鄒管事安排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