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也是聽別人說,我也是聽別人說,交叉傳遞迴圈往復,到最後就算把所有聽到謠傳的人都弄到一塊細細的捋,也很難弄清楚源頭在哪裡。趙造這麼一問,大家頓時都犯了躊躇,面面相覷間,還沒等趙譚回答,跟他並肩跪坐在榻前的安平君長子趙代卻猶猶豫豫的說了出來。趙造一聽這話心裡頓時那叫一個煩,閉目咧嘴的把臉扭到一邊,轉回來便抬起手用食指恨恨的戳起了趙代的腦門兒。
“你就是個廢物。秦國若是真打大趙的主意,層層設密還來不及,會把訊息告訴你?你說是秦國傳的,還不如說是平原君在北邊打不下去了,想回來又不敢回來才傳的這些話呢。”
“諾諾諾……”
趙代被戳得滿臉通紅,唯唯諾諾的應了兩聲,連話也不敢再接了,他這裡啞了火,別人也想不出源頭在哪裡,自然更是不敢開腔。
趙造掃了他們一眼道:“這謠傳是從哪裡出來的根本查不清楚,查清楚了也沒用。嗯……老夫看,如今這局面平原君也只能當沒聽見,至於為何設宴大家也清楚。畢竟是為大趙,為大王考慮,並非為自己謀私利,你們誰要是敢不去,今後就別進老夫的門。”
趙造這話明顯是在向著趙勝,擠在人群之外的趙正哪裡還甘心,伸長脖子大聲說道:“六叔,如今這謠傳虛虛實實的,秦國人要是真打進來怎麼辦?再說了北邊那裡費力費財,就算教訓了胡人又能有多少好處,平原君要是自己玩兒不下去了,那就乖乖回來,把大家都拽下去算怎麼檔子事!”
“有能耐你去當相邦。要是有這本事,先王在世還有你二伯和李兌當政時,你怎麼不敢提採食其半的事?”
趙造倒是沒再發火,瞟著趙正擠兌了兩句,見他低下頭不吭聲了才道,
“朝堂上有些機密老夫不能跟你們說,你們只要去赴宴就是……別人老夫不管,趙正若是敢不去,小心老夫宗法伺候。”
“我我我,那不成!”趙正無辜的眨了半天眼,“這好處都讓他白得了,讓我們跟著堵窟窿?我,我,就算去也得好好跟他‘說說’,你們到時候要是不幫腔,今後路上看見我都躲遠點,別怪我老四沒長眼!”
趙正拿這種話嚇唬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剩下的人也懶得理他,正一門心思等著看趙造訓侄的好戲上演,誰想趙造卻連點火氣都沒有了。
“平原君終究是相邦,又有外人在,他的臉面就是大趙的臉面。不過麼……老夫看平原君歲數還是太小,不懂得親疏遠近,若是誰都不管,這樣下去對他對宗室都不是好事。老夫排在這輩兒上,到時候不能去,你們倒不妨在宴席上好好勸勸他,都是自己親族,不是叔父就是兄長,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們終究還是要讓他知道族人在想什麼才行。若是連親族都不知照應,他這相邦便不夠格了。嗯……好言好語說說就行了,誰也不許胡鬧。”
趙譚趕忙長身而起,連連點頭道:“諾諾諾,侄兒明白,侄兒明白。”
“好了,下去吧,老夫累了。”
趙造慵懶的向下挪了挪身,閉上眼不再理會那些宗室貴戚,眾人陪著小心連忙告退,漸漸都退出去後,趙造才微微睜開眼冷冷的笑了一聲。
“一群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第六十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王室大宴不可能像三五老友相邀小酌那樣簡單,下午說好了,天還未晚便可以坐在桌前。這種具有很深政治目的的飲宴更是如此,為免出紕漏,需要準備,需要考慮的事繁瑣無比,所以宴席的計劃雖然早已定下,但正是開宴卻定在了四五天之後。
趙勝公務還忙不過來,自然不可能親自關照宴席的事,但因為其中乾坤頗多,當然也不能放心交給大管事鄒同他們去安排。如此一來,主持籌備的任務便只能煩勞喬端。鄒同他們深知喬端在主君心中的地位,這下手打得倒也心甘情願。至於喬端,趙勝雖然很客氣的說了“煩勞”兩個字,但他心裡很清楚,喬老爺子就算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樂意無比,畢竟相比陪著許行天天泥裡水裡折騰的辛苦,這番安排幾乎相當於讓他頤養天年了。
不過喬端“躲清閒”的喜悅也就維持了不到一天,就在趙勝給他派下新任務的次日,許行便親自登堂入室,向趙勝請示要去邯鄲以外趙國各地轉轉,也好為今後的開渠沃肥增加地利準備好第一手的資料。
面對老爺子的主動請纓,趙勝當然是千恩萬謝外加安排人員跟隨,而喬端更不能連點話也沒有。然而剛開口說要陪同,許行便連連擺起了手,說是清楚喬端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