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何可戰!小弟清楚齊軍軍心浮動,卻沒曾想散亂到了這個地步。永霸兄堪稱第一奇功!”
屈庸此時已是豪氣干雲,回身向身邊的副將一揮手,高聲笑道,
“齊軍尚未死透,還得戳他一劍才行,傳本將將令,各軍即刻全力突進,殺死他們!”
“諾!”
“諾!”
……
軍令如山倒,兼之齊軍在趙軍的阻截之下不戰自亂,伐齊聯軍士氣更是高漲,在左右長達一二十里的戰線上,燕軍、趙軍、魏軍、韓軍、秦軍全力出擊,震天的殺聲中,漫天飄灑起了雪糝塵土。車轔轔、馬蕭蕭,如雨穿天的箭簇、映rì生輝的戈矛,一切的一切都在揮灑著熱血和激情,對面紛亂的齊軍陣中,田觸木然的立在戰車之上,任憑田疇等人如何哭勸都是一聲不吭。
田觸此時只聽得見身畔漫天的恐懼慘叫聲,那慘叫聲迥異於身軀被利器所傷時的痛呼,而是畏縮之下的驚然,無數的齊軍兵士、戰車、馬匹未經接戰已經向後潰逃而去,即便有些願以死戰效命沙場的勇士,在這全軍潰退的景象之中心肝也已俱裂,明知死而無功,還有誰能保持戰鬥意志?
田觸知道自己敗了,他敗得心服口服,因為他的敵人並不僅僅是樂毅、屈庸,還有他死心效命的齊王田地。齊軍並沒有敗在伐齊聯軍手裡,恰恰是敗在了齊王手裡。此時田觸忽然想起年輕時跟隨匡章用五十天滅掉燕國時,匡章在燕國王宮門口說的一句話——士氣不存,唯潰一途。
那時候田觸還只是匡章身邊的一名親信裨將,他心裡只有為國立下大功的狂喜,並未真正理解匡章再說什麼,然而今天他終於徹底明白了這一點,士氣不存,縱使你奇計百出又有何用?然而他明白的終究太晚了,當他明白了這些時,士氣不存的已經變成了他麾下曾經百戰未挫的大軍……
“大王!”
田觸聲音嘶啞的高喝了一聲,瞪著赤紅的雙目望向了yīn霾低沉的天空,他心裡很是不甘,他總覺得如果齊王能夠支援他,哪怕只是不管不問,他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他有百分的信心戰勝屈庸這個後輩,然而如今他連樂毅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的防線都無法突破……
田疇被田觸的模樣嚇地登時六神無主,連忙跳上戰車高聲勸道:“叔父,全軍潰退了!大勢已去,我們快撤!”
“滾!”
田觸狠狠地將田疇推到了一遍,緊緊地一閉眼,高聲呼道,
“大王!臣之罪在用兵之促,敗之罪卻是在您吶!”
說著話田觸緩緩地抽出了劍來,但未等他將劍鋒至於脖頸處,站在他身後的裨將陳略忽然摘下頭上銅盔狠狠的向田觸頭上砸去。
噹的一聲響過後,田觸輕輕哼了一聲,隨即癱倒在了馬車之上,軍盔也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邊,露出了滿頭的白髮。
田疇見此登時惱了,沒來得及去扶田觸,卻急忙抓住了陳略的衣領,勃然怒道:
“你要造反嗎!”
“將,將軍快放開。您我莫非看著老將軍白白死在這裡嗎?”
陳略被田疇雙手箍住衣領,險些沒喘過氣了,奮力地睜開了一些才費力的鞠身在田觸鼻子前試了試鼻息,急忙對田疇說道,
“將軍,此一戰本不該打,老將軍若是自盡豈不是死而不得其所?咱們快帶著老將軍逃了!”
田疇發覺自己誤解了陳略,頹然之下抱著頭蹲在了田觸身邊,無助的說道:“往哪裡逃?我軍大敗,大王必將全部罪責推在老將軍身上,莫說無處可逃,就算能逃,臨淄一家老小還不是一樣要被罪及。”
“嗐,現在哪裡還股的聊這麼多。歷下一失,臨淄能不能保住還在兩可,大王自身尚且難保,哪裡還顧得了別人?咱們先逃出命去再說。天大地大,莫非便無你我可去的地方麼?”
陳略一把將傻在車轅上的馭手提起來狠狠的慣在車廂之中,不等田疇回答,連忙駕的一聲吼,隨即抖起韁繩,隨著向東奔逃的人流掉轉了車頭,絲毫不管馬匹車輪踩翻壓死多少同袍,只顧一路向前奔去。
而在他們身後,漸漸接近的伐齊聯軍戰車士卒終於被這四匹腳程足以趕上戰馬的拉乘用馬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到此時雙方的接戰已經成了一邊倒的追殺,毫無陣型可言的齊軍軍士,特別是人數居多的步卒們如何趕得過伐齊聯軍快馬急車的追擊,當旌旗倒伏的主將戰車再也看不到蹤影時,戰場上已然是一片人倒馬覆,血河漂櫓的人間地獄……
百度搜尋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