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軒被施悅這麼一打岔,登時有些不悅,雖然沒罵出來,但眉頭卻皺上了,頗有些不快的說道:“這叫什麼話,老夫莫非是神仙不成?胎氣初結之時尺脈尚弱,滑珠尚且難測,更何況夫人體質所致,寸脈不歡便顯妊相,月餘的身子不比兩三月之時,你倒是跟我男孩還是女孩?”
“蘅兒!”
姚軒這是發惱的話,但季瑤聽了卻不禁一陣大喜,她在孃家時太醫便說她略顯體虛,不知用了多少藥膳相補,雖說沒什麼大問題,但胎裡帶的症候哪是那麼容易完全消除的,再加年紀時又經喪母之痛,那就更沒辦法說了。看姚軒的意思,這麼早就有反應應該和這個原因有關,不過只要注意些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實在是萬千之喜。她無措間抬頭四顧,沒看見趙勝在旁邊,卻看見了湊著頭在聽姚軒說話的喬蘅,喜不自禁之下立時小聲歡呼了出來。
“恭喜夫人,這可是咱們府裡的第一件大喜事呀!還是請施管事快些安排人去稟報公子才是啊!”
喬蘅自然是替季瑤高興的,畢竟季瑤是平原君夫人,不論生子早晚,子嗣都是嫡長,跟她這個侍妾今後的子孫怎麼也衝突不上。可人家季瑤剛剛嫁過來就一炮打響,相比之下自己這個府裡的“老人兒”卻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要說不落寞又怎麼可能?不過落寞不落寞終究都在自己的肚子上,實在跟人家季瑤沒關係,該替她高興還得真心高興才是,於是慌忙道了聲喜,即刻請上了內府管事施悅。
古代主僕是一輩子的依附關係,主榮則僕榮,廳門之外偷聽的那些人頓時一陣歡騰,同樣的道理,這輩子已經指望不上後代,只能巴結好了公子再去巴結小公孫的施悅同樣是一陣歡欣,一邊往廳外跑一邊迎奉的答應道:“諾諾,小人這就去。”
也該著施悅不用跑腿,等他剛剛跑到院兒門口,趙勝便迎面衝了進來,看見施悅低著頭一副顛顛的模樣,急忙問道:“夫人怎麼了?”
“公子大喜啊!,姚先生可是有準話兒了!”
施悅差點沒一頭扎進趙勝懷裡,猛地看清是趙勝,連忙又拉又拽的將趙勝請進了廳去。正對著廳門的季瑤早已經看見趙勝進來了,滿心激動之下叫了聲“公子”,急忙一欠身,誰想姚軒接著又按住了她的手腕,匆匆的掃了趙勝一眼才沉著臉道:
“不要動,浮脈虛,還需查清才行。”
“不要動,聽姚先生的!”
趙勝慌忙擺了擺手,腳底打滑似的一下子衝到了季瑤身旁,離著她老遠便按住几案坐下了身來,一臉急切的向姚軒看了過去。他平常是個極穩重的人,突然來這麼一出實在有些滑稽,裡裡外外的僕役們頓時一陣輕笑,都知道他這是高興過頭了。
折騰了老半天,姚軒的診脈才算結束,在姚軒吩咐之下喬蘅和幾個使女陪著季瑤去了內室。而在外廳之中,姚軒伏在案上在一副白絹上寫了半晌,這才擱下毛筆抬頭笑呵呵地向望眼yù穿的趙勝以及他身後像被提著脖子在那裡窺看字跡的施悅望了過去。
“恭喜公子,夫人坐實有喜了。不過剛才老朽問了問,夫人有些胎裡帶的體弱之症,幼時因為失恃又略有些傷脾,雖沒有什麼妨害,不過還需多注意些為好。另外夫人體質所致,妊相略早,依脈象所斷,爾後怕是還要比別人多受一兩旬的苦頭,其間萬萬不可動憂,不可動氣。呵呵,這倒不要緊,老朽開些中平緩和的藥調劑調劑應當能好些。”
“好好,那就有勞姚先生了。”
趙勝連忙笑容可掬的點下了頭去,誰想姚軒卻沒有接著去寫,略帶著些尷尬笑道:
“嗯,這個……夫人初孕這幾個月要少些走動,另外萬萬不可偏了膳食,補倒是不需過多去補的,補多了反倒過猶不及,不過就算不愛吃也要多吃些綠葉的菜蔬才行,如今雖然已入冬,不過府裡倒是不缺的。多吃些對孩子有好處。呵呵……”
“好好……施管事,你把姚先生的話記下。”
“諾,公子放心就是。”
姚軒在那裡一個勁兒的呵呵,趙勝和施悅則跟著一個勁兒的連連點頭,配合的倒是天衣無縫,可人家姚先生還是不肯寫,猶豫了半天,再次開口道:
“那個……還有一條可千萬得記住,吃什麼都不要緊,就是不能吃兔肉。”
說到這裡姚軒見趙勝他們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終於鼓足了勇氣,老臉一紅,伸頭低聲問道,
“公子啊,這可是喜事兒,您……您可不能不派喜錢呀,有說道的。”
“嗐——那個誰,快包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