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權力上的強弱差距。
吃飯後接受完三老及莊園主人的拜見並恩准縣令等人離開,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富丁雖然只是四十多歲,但做了多年文官,幾十裡的顛簸已足以讓他筋疲力盡,所以陪著趙勝說了幾句話,見趙勝笑微微的點了頭,便如蒙大赦般告辭歇著去了。
趙勝信步而起,貼身護衛著他的蘇齊和許歷接著便舉著火把跟了上來。趙勝休息的地方在莊園的最深處,五間的開院,內外堂相連,是縣令他們費了心思專門選擇的,環境雅緻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便於貼身護衛保護。
內室中床榻已經鋪設齊整,掛在牆上的銅盞中火苗正旺,整個房間籠罩在了一片淡黃的光芒之中。喬蘅雖然肩負著絕密的特殊使命,但公開的身份卻只是平原君公子的貼身使女,此時她支著腮獨自跪坐在窗邊,一雙好看的眼睛凝望著窗外,目光有些呆呆的,思緒只怕早已飛回了邯鄲城了,當趙勝三個人走進屋裡時,她才回過神來,慌忙俯下了身去。
“公子。”
蘇齊終究是趙勝的護衛頭領,雖然對許歷佩服有加,但上下規矩錯不得,跟在趙勝身後仔細地環顧一週,便“嗯”了一聲,向許歷點點頭便一起出去了。許歷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比蘇齊要高一些,但卻要瘦弱許多,這樣的身材敏捷倒是敏捷了,可蘇齊到現在依然還有些迷糊——他在那麼危急的時刻,到底是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居然可以在相持中將一個體重與自己不相上下、而且身手也可以算一流的墨俠輕輕巧巧地提起來,並準確地將他手中匕首送進另外一個刺客心臟的。
“蘅兒起來吧。”屋裡只剩下了兩個人,趙勝微笑著說了一聲便走到塌沿邊上坐了下來,“心裡掛念喬公?”
“嗯。”
喬蘅微直起身,長長的睫毛一霎,只用鼻子回了一聲。
聽到這聲“嗯”,趙勝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這問題問的其實極其沒有意思,喬端的病剛剛有些起色,就把喬蘅支派了出來,喬蘅怎麼可能不記掛爺爺,難不成讓她這樣一個自由之身的女孩像那些真正的婢女一樣說什麼“奴婢不敢,奴婢心中只有公子”吧。
趙勝暗暗嘆了一口氣,他雖然來自未來,但因為保留了平原君的全部記憶,免不了也會保留一些他的生活習慣,這不一個不注意居然耍起主子威風來了。想到這裡,趙勝笑了笑道:“喬公是我的師尊,今後沒有外人在,你就不要這樣拘禮了。”
趙勝本意是告訴喬蘅讓她不要把自己當成使女,然而喬蘅似乎並不領情,聽了這話反而又伏下了身去:“公子,內外不能有別,現下雖然不在邯鄲城裡,但不管是公子還是奴婢,要是有一點差池被人看出來,後果都不堪設想。今後奴婢就是奴婢,許歷叔也只是侍從,公子不管到哪裡,千萬都不能忘了這些。”
“呃……”
這份人情難道還真的不能領了?趙勝有些啞然。面前的女孩伏拜在地,舉止與一個真正的使女別無二致。趙勝忽然想起那天喬端吩咐喬蘅時曾經說過一句“不要忘了你爹孃”。這些年趙國雖然一直沒有真正停止過戰爭,但真正的屈辱卻是三年前秦趙那一戰。那一戰趙國損兵近十萬,老百姓也被殃及死了不計其數。如果喬端祖孫對李兌有恨,也許就是因為那一戰。
這樣看來喬端他們投效並不僅僅是為了報答知遇之恩。喬蘅小小的年紀,雖然聰慧無比,但是性格卻又過於內斂,若是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苦難,恐怕絕不會如此……
“這樣也好。”趙勝不覺坐直了身,“熄了燈歇著吧。”
“諾。”
喬蘅乖順的輕聲答應著,站起身走到榻邊幫著趙勝除了袍服,待他躺下後,又幫他蓋好了錦被,然後折身走到牆邊熄了燈,這才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天色愈晚,莊子裡的人喧馬嘶漸漸平靜了下來,除了值夜守衛的武士執戈挺立,其餘人都已進入了夢鄉。天空中並無幾顆星斗,除了那幾處火堆,四下一派昏暗。這時候兩個黑影從村外一處隱蔽的土包後邊露出了半個頭,向莊子裡細細觀察片刻,相互點了點頭,便迅速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第八章 畋獵(上)】………
趙國版圖在戰國七雄裡比較特別,國都邯鄲並不在居中的位置,而是靠近南境,輾轉四五天過番吾,出平陽即到魏境。
路程看似不遠,但如果想象一下,在這四五天裡每天從早到晚都坐在沒有一丁點減震裝置的木輪馬車上,並且所行之處幾乎全都是坑窪不平的泥土路,晴天黃塵掩面,雨天泥澤陷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