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那天在朝堂上範痤“糊弄”趙勝是因為孟嘗君田文,而孟嘗君恰恰就是齊國人,而如今齊國派使聽那意思也是因為孟嘗君,那麼……
所謂一通百通,藺相如心中猛然一敞亮,然而慌忙坐起身後又頹喪的抱住了腦袋。他雖然多多少少明白了些趙勝的意思,但是即便明白了又能如何,他根本不知道該上哪裡去找趙勝。
難啊,這個謎題實在太難,藺相如揪掉了好幾根頭髮,無奈之下只能再將思路轉到魯仲連身上……齊使,魯仲連;齊紈……
“對,齊紈,我怎麼忘了他們了!公子果然夠賊,一謎兩猜。”
藺相如徹底醒悟了過來,慌忙跳下床榻,推開屋門絲毫不去理會蘇齊他們的招呼便向院外跑去,不大時工夫出了驛館,左右看了兩眼有沒有可疑的人後徑直走上了西邊的路徑。
大梁的大街上依然繁華如故,並沒有過多受到範府行刺案的影響。藺相如穿過人流,憑著記憶七繞八拐了半天,在一個路口上終於看見了前邊的那家白氏谷店。
“應該就是這裡了。”
藺相如沉了沉氣,正要舉步向前,忽聽身旁一個極低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裡。
“先生是要買魯縞麼?”
“呃……正是。”
回頭處,藺相如正好看見一個年輕的貨郎推著一輛擺滿雜貨的獨輪車從身後追了上來,不經意似地問了句話便慢下腳步與他一同向前走去。
“我聽人說他們白家的魯縞賣完了,倒是新近了些齊紈,不過先生還是別去看了,實在是太貴。”
齊紈,果然是齊紈。不讓去看那便“看”你好了,藺相如心中一喜,微微笑道:
“要能買還是買些的好,今後齊國萬一完了,齊紈怕不是那麼好買。”
“噢?齊國五都七十城,東道第一大國,又有賢相輔佐,怎會說完便完了?”
“賢相?你沒聽說齊國的‘賢相’跑趙國去了麼?”
“趙國?我怎麼聽人說他來咱們大梁了?”
“胡說。”
藺相如徹底放了心,肅然地轉頭望了望一臉波瀾不驚的貨郎,沉聲說道,
“你從哪裡聽來的?齊國派來的使臣尚且不知道他的下落,別人又怎會知道?”
貨郎聽到這裡沒再接話,笑了一笑連看也不看藺相如便加快步伐先走了。
藺相如望著貨郎遠去的背影不覺停下了腳步,忍不住舉起袖子在額頭上抹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已經汗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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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孟嘗君偷偷來到大梁,芒卯就一直忐忑不安,為了那個計劃他必須想辦法讓範痤懷疑孟嘗君去了趙國,然而他與孟嘗君的私交又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為了避免引嫌上身,他又不得不裝出關心好友的樣子,時不時向範痤打探孟嘗君的下落。
範痤確實老奸巨猾,然而沒有可靠地線索,芒卯並不擔心他會真的懷疑孟嘗君離齊跟自己有關係。有驚無險的應對了這麼多天,如今終於把齊國使臣引到了魏國,眼看著計劃就要成真,芒卯多少放下了些心來。
然而心倒是放下來的,芒卯這兩天右眼皮卻一直在跳,總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太妥當,像是有人在暗中注意著他似地,這種感覺很是飄渺,芒卯無從抓住,又不敢跟別人說,也只能裝作沒事的樣子給自己壯膽了。
這天朝中無事,孟嘗君那裡又不能動不動就去打攪,芒卯難得的得了幾分閒暇,向晚時分正坐在後院正廳中摟著兩個侍妾怡然自樂的喝著酒,一個家僕便匆匆的跑了進來,拱手一稟道:
“家主,門外有兩個墨者求見,說是想拜入家主門下。”
“墨者?好,你讓他們進來吧。你們倆先下去。”
墨者可都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人物,芒卯向來是不願與他們打交道的,不過就算是往外推那也不能那麼直接,芒卯可不想給自己招來麻煩。
兩個侍妾退了出去,家僕也領命而去,不大會功夫便把兩個頭戴笠帽的高大年輕人帶進了廳,接著便躬身退了出去。
“你們倆想來我府裡做門客?”
芒卯擒著酒盞坐在幾後,懶洋洋的抬頭打量了打量兩個年輕人,眯起眼“吱”的一聲把酒喝進去,卻絲毫沒有起身見禮的意思。他這樣做倒不是不懂得禮賢下士,關鍵在於他知道墨者都是講面子的人,選主人向來要對方熱情相迎,既然不願意收他們又不想明說出來,他芒上卿自然只能裝出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