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正有一些疑問想要請教晚晴,只是不知晚晴能否坦誠相告,以解吹雪心頭之惑。”我清楚的記得她在離開南宮家時對燕迴天的提醒,不管是出於怎樣的目的,她既然有說過,那至少是希望燕迴天暫時不要出現意外,那樣才符合她的利益。那謀害燕迴天的人也應該是她的敵人,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有了這樣共同的利益結合點,我並沒有轉彎抹角,不愁她不坦誠相告。
我突然轉移話題,沒有任何鋪墊的開門見山,她瞬間就明白我抓住了她的痛處,美目中不由閃過一絲讚賞,口中卻道:“那也要分什麼事了,晚晴可也是人,不像神仙那麼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不過宗主儘管放心,憑補天閣和我陰癸派的交情,只要晚晴知曉,定會坦誠相告。”
聰明人和聰明人打交道,會簡單很多,只那一言半語就能猜到對方的意圖。
我看著她的眼睛,淡淡的道:“我想知道謀害柳道清和燕迴天的真兇究竟是誰。”
見我問得這麼直接,她心中不由一訝。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她頓時有種落了下風,處處受制於人的感覺,面上浮現起一抹絢麗的笑容,原本已到嘴邊的答案卻改成了這樣的回答,“那你可真把我當神仙了,你們那麼多人查了那麼久也沒什麼進展,我一個小女子人單力薄還會比你們還神通廣大嗎?”
“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在南宮世家說了些什麼。”
面對我的咄咄逼人,她沒有一點變化,反而輕輕的拂了下她耳鬢的秀髮,朝我嫵媚的一笑,“晚晴隨便的一個面相,沒想到宗主卻是那麼認真,依你這麼說,那大可以把天下的相士統統抓起來,一個個的問個遍!”
對她的推卸,我漸漸感到不耐,望向她的眼神不由一凝,空氣彷彿瞬間被凝固了一般,“我只想知道答案。”
那霸道的語氣讓祈北蘇南和冷香姬二女眼中都不由閃過一絲異彩。
蕭晚晴靜靜的與我對視了良久,最後終於還是軟化了下來。她自是分得清輕重緩急,她明白什麼叫大局為重。為了割掉另一條尾巴,此刻萬萬不可開罪於他,為了大局,現在委曲一點也算不上什麼。幽幽的一笑,反問了一句,“宗主聽過狼嚎嗎?”
狼,從古到今,生在北方,長在北方。
北方的狼?我猛地想到倚凝剛才求我阻止玉兒嫁給安慶恩或李憕,這麼說安慶恩此刻也應在金陵?心中不由一顫。
事已至此,我眼前瞬間明亮了許多。雖然我早就懷疑安祿山和魔門與此事有關聯,卻也只是猜想,而此時經過蕭晚晴的印證,之前的許多困惑豁然開朗。
我沒有追問她是如何知道此事,就算是問了她也不會說,須知這等事是何等機密,而竟沒能瞞過她的耳目,那安祿山內部肯定有她的人,而且地位甚高。
收攏北方之後,安祿山終於還是將他的魔抓伸到了江南,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江南的咽喉——金陵,第一個要除去的自然就是金陵的支柱——靖南將軍柳道清。
此刻我清晰的感受到金陵的形勢遠比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也危險得多。它不知不覺間已成為大唐安危的基點,若金陵落入安祿山的手中,那他通向南方之路便有了突破,我不敢想象若江南也在安祿山的掌控之中,那天下將會是怎樣的局面。
若安祿山只有東北和中原,他就算起事,朝廷依舊還有關西隴右為屏帳,江南西南為支撐,但若安祿山控制了江南,那就對朝廷形成半包圍之勢,以江南牽制西南,更重要的是他的兵糧軍餉便有了依託,須知如今江南的富庶早已超過了關西隴右。可笑當今皇帝卻一手抱著他的美人貴妃,一邊和他的皇子們玩著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遊戲。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師傅為何這麼關心天下安危,若說她是為了讓天下百姓免受戰亂之苦倒也罷了,而她的出發點卻明顯不是這般。這麼多年來,她御吐蕃退南詔,為李唐安定四處奔波,好像這天下本就是她家的一般。
望著蕭晚晴三女消逝在黑暗中的身影,解語俏臉上不由浮現起一股玩味的笑意,看向我耐人尋味的道:“這丫頭心眼也真多,不過看來她似乎也遇到了天大的麻煩,要不依她們陰癸派的作風斷不會如此委曲求全!”
我知道以解語的聰明怎麼看不出這其中的關結!她只是想這樣婉轉的提醒我罷了,我對著她笑了笑,輕輕的點了點頭。經過剛才的刻意試探,蕭晚晴的委曲求全無疑表明她也同樣面臨著巨大的危機。
隔山觀虎鬥,借刀殺人,這便是她的如意算盤。雖然此刻我不得不對付安祿山,但豈能盡如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