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從很久以前寧博容便想過。
今生今世,決不讓自己受委屈,誰都沒有那個資格。
不是不傷心,不是不遺憾的。
她也愛過沈洵。
可惜,她最愛的——
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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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洵仿若局外人一般看著,看著轉瞬之間急轉直下,到底還是一場鏡花水月。
那個沈洵曾經得到,爾後失去。
他是從未得到,只是遺憾。
想來,他要比夢中那個自己要幸福一些吧?
“夫君、夫君!”睜開眼睛,沈洵看向關切望著自己的妻子,微微笑道:“無妨。”
“可是做噩夢了?”溫婉秀麗的女子輕輕道:“我讓青萍送碗安神湯來吧。”
沈洵搖搖頭,“無妨的,只是一時夢魘。”
是啊,那才是真正的夢魘吧。
不過,正如寧博容後來所說,所有的事,皆是有一便有二的,無論是夢中那個他,還是現在的他,到底逃不出這個圈子去,只要身在局中,便有身不由己之時。
譬如現在,除了身邊體貼溫柔的妻,也有兩妾,有三五婢子伎樂,多是同僚上峰所贈。
到底如同她口中那般——
淪為庸俗。
可這就是生活,他既活在這世間,便要遵循這世間的規則,真正格格不入的卻是那個她。
但也正因那格格不入,讓她那般特別,叫人難忘。
明知是毒,卻是輕而易舉便流入了骨血。
所幸,他從未得到。
93番外四 慕容篇(一)
鎮北十一年;十六歲的少年慕容,已是二十七歲的滄桑男人。
身居高位,聖上親封鎮北侯;一門雙侯,名聲早已經蓋過了昔日的李氏門中。
可他二十七歲,尚未娶親。
原幾年前慕容熙便要為他訂下婚事,結果恰好福慧長公主新喪,他為母守孝,這親事便不曾訂成,更讓世人驚異的是;從此往後,他竟是彷彿再不想歸家一般,聖上賜下鎮北侯的府邸;他即便是回京,也極少回家裡去。
“阿聿回來了?”已經有些年歲的博望侯慕容熙依舊氣質儒雅,風度不凡,他喪了妻,因妻地位太特別,乃是當朝大長公主,且到了這個年紀,兒女皆大了,實則慕容熙也不曾準備再續娶,只要了兩個婢女伺候罷了,他原也不是重這方面的人。
“是,大郎今日一早便已經回京哩。”
慕容熙嘆了口氣,他這長子雖心裡有些怨氣,平日裡所作所為卻不會為人詬病,今日裡必會來請安的,但要留他住下,也是不可能。
那兩個算計福慧的女官,卻是一個都沒留,都被他私下稟報聖上之後,毫不留情地處決了,即便如此,慕容聿仍舊沒能全然原諒父親。
弒母之仇,父親雖是失察之過,也讓慕容聿心中早有了隔閡。
北疆既定,他大勝回京,博望侯卻也操心過他的婚事,不管怎麼說,慕容聿也是他最爭氣的兒子,偏沒有哪個高門貴女願意嫁給這個“老男人”,尤其他因打仗的緣故,眼角多了一條疤,原本笑如春山的桃花眼到底多了兩分戾氣,且那戰場裡磨練出來的氣質,可不是當年那個風流俊俏一笑多情的小郎君了。
地位再高,在這個父母訂下婚事的年代,即便是皇帝也越不過人家的父親去,劉湛倒是還有個幼妹不曾出嫁,也算是慕容聿的表妹了,但一是年歲差距太大,才十六七如嬌花一般的公主,劉湛只是透出那個意思來,那嬌怯怯的公主便暈了過去,顯然是不願的。
這年代,任何一個正適齡的,十幾歲的貴女,大抵都不願意嫁給二十七歲的慕容聿。
劉湛也是十分憂心,慕容聿為國效力那麼多年,才算是拖到了這個年歲,怎可讓他連妻都娶不上?
自也有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慕容聿的,一些小官的女兒,他們很樂意高攀,或者一些高官人家的庶女,也是願意將就。
但博望侯又不高興了,他的兒子那樣好,那些只想著攀附權貴的女子怎配得上!
劉湛為此事發愁,這日裡剛好與相當信任的新任鴻臚寺卿談南疆小國進貢之事,這信任的鴻臚寺卿乃是他的姑父,大長公主劉婉貞的丈夫寧博聞。
聽及他無意間提起此事,寧博聞卻是若有所思。
劉湛奇道:“卿可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寧博聞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