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順變。”
“看吧!——你幹嘛要安慰我?幹嘛不對我說,不就是條狗,再買條不就得了?幹嘛不說,我們這狗無聊的狗粉,狗死了都要悲傷一下,那人死了怎麼不悲傷,怎麼不為同類著想?”
看著吳櫻穠一下子激動起來的臉殷沓沓眨了眨眼,“我就不能安慰你一下嗎?我也喜歡狗,雖然沒你那麼喜歡……”
“你幹嘛要喜歡?”
吳櫻穠反駁。“不能是吃狗肉的大壞蛋嗎?”
殷沓沓靠在餐廳椅背上,身體舒展了一些。她看著吳櫻穠,說,“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
“那你為什麼不再深深地安慰我一點?不說,狗死了,我應該給她戴孝三年,應該哭成一個心臟病,然後跟我一起哭,我們一起抱頭懷想那死去的小天使,把眼淚哭成一條汩羅江?為什麼你不那樣做——只是稍稍地安慰我一下,似有所保留,又不是冷漠對待,你這樣的態度,只因你覺得你需要這樣做——你是像一個機器那樣,分析了你的身份,然後綜合資訊,作出判斷。可惜你還是百密一疏——對不起,你今天這個態度已經讓我無法滿意了。這就是我們的困境,你太依賴於討好我,而我不能被討好。你不懂……事情並不是有了處心積慮的計算就會變好的!”
吳櫻穠高喊,“要用心,要用心!而你沒有心!”
吳櫻穠渾身顫抖,激動地踢掉椅子,站起來,說,“你為什麼沒有心,難道你愛我的心都不能使你作出正確的反應嗎——不,對,就是這樣,因為你並不愛我,你只是選擇了必須要愛我。就是這樣,你是被迫,某種意義上被迫自己來愛我。所以你討好我,用盡一切方法,包裝自己,使上一切智商,不停修改外部環境,動用你生前生後的一切力量,只為了使我——開心,高興,覺得舒適。真是偉大啊,殷沓沓小姐,我好感動——你這樣做,有哪條狗知道嗎?”
“你太過敏了,吳櫻穠。”殷沓沓也隱忍著怒氣,“你不正常。為什麼你要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在討好你,難道我不能僅僅因為覺得和你還算投緣,說點話,做點事安慰你,哪怕我們僅僅是朋友,做的這些事也不算什麼。”
“殷小姐你還和朋友上床啊。我好榮幸啊當了這朋友,這不是炮友嗎?但僅僅是對炮友而言您也太莊重了。”
“神經過敏。”殷沓沓捏拳頭的樣子吳櫻穠覺得很可愛,所以她笑了。
“我不想反駁你什麼,今天,是因為我覺得現在我彷彿可以不再去計較更多的什麼,而以正常的態度直面你了。我承認,我對你是有些心態不能平——也許是我的高壓生活導致我太累,也許是我生來就有一些S的特質。但你……”
“你還在覺得你的生活是真實的?你還在覺得你現在的每個想法是真的,是出自你本心,殷沓沓你太逗了。”
吳櫻穠指著殷沓沓的鼻孔。鼻孔……對就是鼻孔。殷沓沓抬起臉看著她。
“不如開心一點吧。想想看這一切都是假的,多有趣啊,晚紗姐姐!”
周圍瀰漫開來。啪嗒,很舒服的奶白色霧狀氛圍。殷沓沓想起了她們初見面時的景象,鏡子裡映出她彎腰洗臉的背脊。那時她吃了一顆藥,抗抑鬱的。開心對抑鬱病人是很奢侈的。鏡子裡的世界就像是前所未有的真實,或許是因為廁所裡擺了空氣清新劑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對垃圾的尊重,恨比愛更像愛
這世界上最難的就是誠實。誠實是對自己的注視,但是因為有偌多的視線在注視著,沉浸在這視線的海洋裡,被深深溺水,已無法注視自己……那道視線,穿過人群,射向不知名的荒野,遠方,被遺失在谷口斷崖,天盡頭。然而最後它一定要回到已身。無法看著自己的人是破裂的怪物,屍體的雜交,在那道視線的注視下,才能完成人的回覆。變成原來的那個人。好痛苦呀,晚紗姐姐,好痛苦呀。
視線必須回來。
“殷小姐,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來把事情說清楚吧。我,代表我自己,吳櫻穠。吳櫻穠這個人,所具有的全部品質,所要面對的一切事物——那個集合在我的對面。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就是除我以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集合的內容,就即是說,我,所面對的世界——”
“讓我痛苦。”她堅定地說,“痛苦。就是痛苦。不承認痛苦是不可能的。就算麻醉,就算殺滅自己,企圖消滅自己以換取虛假的安寧,也是不可能的。吳櫻穠是這樣有個性的人,有個性到無法對這世界上任何的角落有歸屬感。也無法愛上任何人,因為,她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