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跳,來者不拒,他跳起來就像機器人,卻又是心平氣和的。葉淑英一邊跟他跳著,一邊等著這個聯誼會的第二個主角,丈夫高佑民。高佑民也是說好了的一定會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呢?葉淑英是很能掩飾自己的,但額頭上還是有點微汗了,急的。高佑民如果不來,今天的聯誼會不但白開了,薛村也就更有想法了,高佑民太沒把他放在眼裡了。葉淑英轉過去轉過來都不時地朝門口瞟一眼,連舞步也不斷地被打斷,不那麼連貫了。薛村也早就看出來了。他表現更加有風度,他不問高佑民為什麼還沒來,對高佑民來不來,不提一個字。這風度是寬容的,是什麼也不計較不放在心上的。他知道葉淑英會把自己的每一個表現講給高佑民聽。女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拿另一個男人去比自己家裡的那個男人,幫他找到差距。葉淑英也是女人,她肯定會這樣做的。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推了一下。葉淑英眼裡敏感地一亮,以為是高佑民來了,從門裡走進來的卻是一身打扮得既樸素又鮮亮的黃嵐。葉淑英趕緊轉過身去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一個商界女子顯得太親熱。黃嵐冰雪聰明,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怎樣的場合。她只跟薛城輕輕地點了點頭,這還是在薛城先向她致意之後。自上次薛城去過方友松的公司之後,薛城後來又找過黃嵐幾次,兩個姑娘也算得有了一些交情的朋友了。薛城口無遮攔,什麼都說,黃嵐含蓄蘊藉,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這交情也就不會太深。但一曲跳畢,薛城就走了過來,很是興奮地說:“黃嵐,祝賀你啊!”黃嵐知道她指的是中標的事,莞爾一笑,又用手碰了碰薛城,暗示她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薛城又問:“哎,你怎麼也來了啊?”
高侃在她身後哼了一聲:“怎麼了?是我把她叫來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個舞伴!”
高侃還在生薛城的氣。高侃覺得只有把黃嵐叫來,才可以打擊一下薛城囂張的氣焰,把她比下去。黃嵐自然是很會跳舞的,高侃又是風月場上無所不能的花花公子,兩個人一下舞池,就成了全場注目的中心,這才是真正在跳舞啊,已經不是跟著音樂的旋律跳了,舞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音樂就像在他們身上響起的,別的人都只能跟著他倆旋轉了。連薛城都有些嫉妒了,沒想到今天讓高侃這小子出了一次風頭。薛村手裡端著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小口,看了看女兒那撅著小嘴的樣子,忍不住問:“那姑娘是誰呀?”
“是我的情敵!”薛城惡狠狠地說。
“又逗你老爸不是。”薛村笑呵呵地看著女兒,說,“剛才這姑娘沒來時,你可是連眼角也沒斜人家高侃一下。”
“爸,你都成克格勃了!”薛城撒著嬌,又說,“你以為那姑娘瞧得上高侃呀?屁。”
薛村說:“我倒覺得小夥子不錯啊,好帥氣。”
薛城說:“真正的帥,在骨子裡,看不見,只能感覺。”
薛村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的妻子,輕聲說:“你別跟我貧了,去陪陪你媽吧。”
黃嵐跟高侃跳完一曲,就再也不肯跳了,要走。高侃在她面前很放肆,拽著她不放手。黃嵐低聲道:“你也太傻了,這是什麼地方?早知道我是不會來的,你也太不注意了。”
“他媽的,我不就找了個舞伴嗎,難道也有人說閒話?”高侃放了黃嵐,卻又很不甘心。
“以後再跟你跳,今天不行!”黃嵐很堅決地說了一句,擺脫了高侃,但也沒有急匆匆就走,又反身去跟薛城道了別,還跟她媽媽說了一會兒話,最後跟所有的人都揚了一下手,她才不慌不忙地走了。黃嵐真是太精明瞭,幹什麼都像計算過的嚴絲合縫。這一點連葉淑英這樣能幹的女人也自嘆弗如。黃嵐剛一進來,葉淑英是捏著一把汗的,擔心黃嵐和兒子過分親熱,會引起薛村敏感的猜疑。現在官場上的事也實在太敏感了,官場和商場連在一起就更是說不清了。還好,黃嵐巧妙地化險為夷了,沒有露出一點兒破綻。
薛村還真的沒看出什麼來,他只是覺得奇怪,高夫人如此精心地謀篇佈局想演一出將相和,那位高先生怎麼就一點也不配合呢?儘管薛村儘量裝得無心,但還是有些不解,難道高佑民真的就一點也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夢城 第二十八節
就在葉淑英舉辦聯誼晚會的那天晚上,夢城發生了一件大事,常務副市長高佑民竟然被人擂了。“擂”是夢城土話,它本身就包含了太令人費解、太不明確的含義。但有一點是很明確的,凡是使用這個字眼時,都必須是赤手空拳。
這事從一開始就有點鬼使神差,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