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神性的地方。高侃把小盼盼這個女兒認下了,高侃也就成了小盼盼命運的一部分。在這個城市裡,高侃認為自己做她的爸爸,還是有優越感的,是優於很多別的什麼人的。高侃有時候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認下這個孤兒,這也是命吧。

老城區的街道很窄,孤兒院又位於一條巷子裡,車開到巷子口就沒法再開了。高侃下了車,帶著母親朝巷子裡邊走。沒來過的人還挺不好找,說是在巷子的盡頭,走到了盡頭,卻只看見一個箭頭,一指,像無形的命運之手那麼一指,就看見了一條小巷。嚴格地講,其實是一條上坡的山道,兩邊建了幾幢民房,路不寬,能走一輛馬車。一百多年前也就只需要能走一輛馬車的路了。孤兒院還是舊時的房子,有著教堂一樣高高的尖頂,房子坐落在半山上,依山勢層疊而建,房頂上的灰瓦,漫掩著青苔的磚牆,油漆已大半剝落的西洋鏤花廊柱,沒有一個細節不透出冷肅幽秘的氣氛,沿著長廊往裡走,彷彿正在走進很深的歲月。如果沒有這個孤兒院,這條巷子也就成了一個死衚衕了。 。 想看書來

夢城 第十八節(2)

抬腿跨進育嬰室,感覺卻一下子全變了。

孩子們哭著,喊著,鬧著。孩子們都發育得很好,聲音裡勁兒很足。孤兒院裡的阿姨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不然真的受不了。葉淑英剛走進來就有點受不了,奶腥味兒,尿臊味兒,還有從這些擁擠著的小生命裡釋放出的各種氣味,讓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在門口顧盼幾分鐘,才慢慢地走進來,一個一個地看那些孩子。一個一個地看,就看出了些味道,找到了些感覺。處在個別狀態下的孩子,才會顯示出他可愛的一面,連那暖洋洋的奶腥味兒也不那麼難聞了,有如花蕾灌漿的氣息,甜絲絲的。葉淑英也奶過孩子。葉淑英彷彿又回到了久已忘懷的哺乳期,心裡氳氤出一種濃濃的母愛來。她看了兒子一眼,兒子已經走到一位阿姨身邊去了。一位漂亮的阿姨正牽著一個小丫頭蹣跚學步。阿姨把手鬆開了,小丫頭戰戰兢兢地站住,卻不敢動步。她有了站起來的腿勁兒,卻沒有走出去的勇氣。阿姨張開兩隻手,做出要摟住她的姿勢,鼓勵她走過來。雖只有兩三步路,卻是這個小丫頭第一次要面對的人生里程。小丫頭很緊張,連在一邊看著的葉淑英也感到緊張起來,替那小丫頭捏了一把汗。高侃也走到了小丫頭的前面,一邊拍巴掌一邊喊:“盼盼,走過來;盼盼,走過來!”

這喊聲很有節奏,小丫頭漸漸忘記了恐懼,幾步就衝進了阿姨張開的手臂裡,格格格地笑起來,驕傲得不得了,好像剛剛做了一件什麼偉大的事。葉淑英也拍了幾下巴掌,她知道這小丫頭就是盼盼了,還真是可愛的一個小丫頭。她走過去,那個阿姨抱著盼盼站了起來,對葉淑英極嫵媚地一笑:“伯母,您好。”她又鼓勵盼盼叫奶奶。盼盼對葉淑英眨巴了幾眼,卻把頭一扭,向著站在另一旁的高侃了。高侃把小女孩抱過來,咂了一下她的臉蛋,說:“盼盼,叫爸,爸爸!”小女孩響亮地叫了一聲:“怕,怕怕……”這模糊稚嫩的孩子的聲音,把幾個大人逗笑了。

葉淑英又湊了過來,“盼盼,叫我呀,叫奶奶,我是你奶奶呀!”

盼盼還是不叫,卻吮起了自己的手指頭。那位阿姨趕緊把她的手指頭抽出來了,晶亮的口水滑下來一縷,像線一樣拉得長長的。阿姨一邊用紙巾給她輕輕揩拭著,一邊羞她:“小盼盼好髒啊,吃自己的手指頭,髒。”

盼盼跟著學舌:“將!”

又是一陣開心的大笑。

葉淑英疼愛地去摸盼盼的臉蛋,鼻子,翹起的睫毛,她的手放得很輕,彷彿這嬌嫩的一切都是用蠟筆畫出來的,稍一用力就擦掉了。停了,她又關切地問阿姨:“在孤兒院工作,很累吧?”

高侃卻咧嘴一笑,“媽,您好眼神,人家可不是這裡的阿姨。”

葉淑英驚訝地看了姑娘一眼,“那,你是……”

“我叫黃嵐,阿姨。”黃嵐甜甜地說。

高侃趕緊補充道:“媽,您別看黃小姐這麼年輕,人家已是大公司的副老總了,她到這裡來,是想為婦女兒童做一點事。”

葉淑英一聽,這不正是自己管的事嗎,她那作為市婦聯主任的意識和責任感一下子明確了,忍不住連聲誇獎:“好,好,小黃,你搶在我前頭了。”

葉淑英當上婦聯主任還不久,一上任就忙著婦女維權工作,把工作重點放在打擊家庭暴力上了,也就還沒來得及早點來孤兒院看看。再說,孤兒院也不是婦聯管的,而是民政局管的,來得太早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