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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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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覺得自己好像換了個人,心裡又是喜悅,又是擔憂。於修女曾經說過,衚衕裡那些姑娘,哪個是妓女一眼就能看出來,妓女的眼睛像小雞一樣。我搞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她們眼睛變紅了呢,還是說變小了呢?別人看我的眼睛也能覺出我的秘密嗎?我一進大廳吃早飯,就看到大家都在,圍成一圈,很嚴肅地在交談。我一走進去,似乎所有的老師都抬起眼睛,盯著我看,滿臉震驚和悲傷的神色。隨後開京搖著頭說:“壞訊息。”我嚇得臉色蒼白,四肢無力,就算想跑我也跑不動。他們會把我踢出去嗎?開京的父親不答應我們的婚事嗎?可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誰說的?誰看見我們了?還是說誰聽到了?開京指著科學家們的短波收音機,大家又回頭去聽廣播。我不禁想:難道連廣播裡都在說我們倆的事了?還用英語說?

開京終於告訴我真相,壞訊息並非是說我們的事鬧出來了,我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慶幸。他說:“日本人昨天晚上發動了進攻,就在北京附近,大家都說這回一定是要打仗了。”

我聽見廣播裡一口一個馬可·波羅如何,馬可·波羅如何,就問:“這馬可·波羅是什麼?”

於修女說,“說的是馬可·波羅橋。倭寇已經攻佔了這座橋。”聽到她用這種蔑稱說日本人,我覺得很驚訝。平時在學校裡,正是她教學生們不要用髒話罵人,哪怕是說我們討厭的人也不行。於修女接著說:“他們朝天放槍,說是演習。因此我們的隊伍就回擊他們,給這幫騙子個教訓。後來有個倭寇失蹤了。說不定那膽小鬼嚇跑了呢,可是日本人說一個人失蹤就足以構成宣戰的理由了,”於修女翻譯廣播裡的英文,很難搞清楚哪是新聞,哪是她的評論。

“這個什麼馬可·波羅橋,”我說,“到底在哪兒?”

“在北邊,宛平,”格魯託芙小姐說,“離火車站很近。”

“可那是蘆溝橋啊,離我們村四十六里地,”我說。“他們什麼時候給橋改了名字?”

“六百多年前了,”格魯託芙小姐說,“馬可·波羅讚美過這座橋,人們就叫它馬可·波羅橋。”大家都繼續說打仗的事,我卻在想著,為什麼我們村裡沒一個人知道橋這麼多年前就改了名字。“日本人朝哪邊開進?”我問。“朝北進北京呢,還是朝南到我們這兒來?”

《接骨師之女》第二部 道(2)

這時大家突然不講話了。一個女人站在門口,明亮的日光從她背後照過來,她站在黑影裡,我看不出是誰,只見她穿著見長袍。我聽見她問:“劉茹靈還住這裡嗎?”我眯起眼睛看。會是誰呢?已經有這麼多事讓我困惑不解了,如今又來了這麼個人。我朝她走了過去,心裡的迷惑漸漸變成了一種猜想,猜想又變成確信。是寶姨。我常常夢到她的鬼魂回來。如今就像在夢中一樣,她能開口說話了,臉上也沒有傷疤,正如在夢中一樣,我撲向她,終於,這一次,她沒有將我推開。她張開雙臂叫道:“你果然認出你親妹妹了!”

晨露漸漸變成了霜凍,那個冬天,我們結了兩次婚,一次美國式的,一次中式婚禮。美國式那場婚禮上,我穿了格魯託芙小姐給我的白婚紗,那是她為自己的婚禮準備的,可一直沒機會穿。她的戀人在大戰中死去了,因此這是件不祥的衣服。可她給我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幸福的淚水,我又怎麼能拒絕呢?中式婚宴上,我穿的紅裙子,頂著紅蓋頭,都是高靈幫我繡的。

宴席之後,學生和朋友們把我們抬進洞房。洞房正是我跟開京頭一次親熱鬧出笑話的那個房間。如今這個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沒有老鼠,沒有尿漬,沒有跳蚤,也沒了乾草。一個禮拜之前,學生們把牆上新刷了一層黃漆,房梁刷成了紅色。他們把雕像都推到邊上。為了讓三位智者不再盯著我們看,我用繩子掛了條布簾把雕像擋在後面。我們洞房那天晚上,學生們在屋外鬧了很長時間,說笑話逗我們,笑得很放肆,還放鞭炮。最後他們鬧累了離開,終於我和開京作為夫妻,第一次單獨相對。那天晚上,一切百無禁忌,我們盡享床笫之歡。

第二天,我們應當去拜見公婆。因此我們沿著走廊過兩個門,來到了潘老師住的房間。我向他鞠躬,給公爹敬茶,叫他“爸爸”,大家都笑這套禮數。隨後我還開京來到一個小神龕前面,我把寶姨的相片放在相框裡,擺在裡面。我們也為寶姨倒上茶,然後焚香,開京叫寶姨“媽媽”,向寶姨許諾會照顧我的家人,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