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值隆冬臘月,人們沒有感到一點的寒意。
伽羅擠在楊堅、高熲、宇文邕等諸位同窗中間,正好趕上那羅延的父親楊忠的帥車經過。只見帥車之上帥旗飛揚,楊忠金甲銀帶,美髯飄飄,雄姿威發。
車輪隆隆駛過時,百姓仰慕地歡呼。
伽羅目不轉睛地望著,一張臉兒興奮得通紅,心下默想:楊堅的身上有其父的神韻!
最後,見寒風碎雪中,數萬南朝梁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俘虜們,統被縛於幾條大繩之上,個個衣衫襤褸,人人灰頭土臉。在大魏士兵的驅趕吆喝下,默默無語地低頭行走著,一撥一撥又一撥,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似的。
其中,不僅有白髮蒼蒼的老者,也有尚在母親懷中的嬰孩;有挺著大肚子的孕婦,也有像伽羅和楊堅他們這樣的少年男女。
看著看著,不知何故,伽羅突然感到心內有些戚然起來。
這時,正好走過來一大群婦女和孩子。
從他們汙穢襤褸的衣著和滿面土灰的五官上,已經很難分辨出他們往日的身份是王公大臣的命婦,還是百姓家的妻女了。他們默默走在離伽羅兩步遠的地方,被大魏士兵們推推搡搡、罵罵咧咧地呵斥著,人人穿得都很單薄,或許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帶衣服?也或者他們的衣服早就被人剝去。
因為寒冷,也因為恐懼,看上去,他們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樣的青紫汙垢,每個人都勾肩縮背地於寒風中簌簌抖著……
一位披頭散髮,手中緊緊扯了一個六七歲小女孩的年輕婦女,經過伽羅面前時,突然身子晃了兩晃,一頭栽到伽羅面前的地上。
伽羅正欲俯身去扶時,一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大魏國士兵走了過來,一面用手中的刀鞘惡狠狠地砸著昏在地上的婦女,一面惡狠狠地喝令她站起來走路。
她掙扎了幾下,實在爬不起來了。士兵的刀鞘越發砸得狠了。婦女身邊的小女孩淒厲地哭乞道:“媽媽,媽媽!軍爺,求求你,別打我娘了。”
伽羅突然鼻子一酸,她一步跨上前,喝令大魏士兵:“住手!你沒看到人都快死了嗎?”
大魏士兵轉過身來,惡眉瞪眼地正要對伽羅動粗時,楊堅、宇文邕、宇文憲一群人一齊擁了上來。
正吵吵嚷嚷時,又跑過來兩個校尉模樣的人,咋咋呼呼地喝問怎麼回事?
鄭譯指著宇文憲對校尉道:“這位是當今太師的公子!”又指著楊堅道:“這位,是這次率領你們打了大勝仗的大將軍楊忠的公子!還不老實聽令?”
校尉一聽,原來面前竟是一群朝廷要臣和大將軍的公子,忙作揖謝罪:“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各位小爺恕罪!恕罪!”
高熲上前說:“軍爺,這位婦人病倒了,能讓她歇會兒再走嗎?”
校尉趕忙點頭哈腰地說:“啊啊!小爺請便,請便!”
伽羅此時早已將婦人和她的女兒扶到了路邊。因見她嘴唇乾裂,臉色青白,猜測肯定是長途跋涉,又餓又累所致。便讓高熲到路邊的店家取一碗熱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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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獨孤聯姻(2)
婦人哆哆嗦嗦地一把抱住粥碗,望了望自家女兒,卻把碗遞到了女兒的嘴邊。
小女孩望著粥碗嚥了口唾沫,卻又把它推回母親的嘴邊:“娘,你喝,我不餓。”
母女如此反覆推讓了好幾番……
此情此景,令伽羅淚流滿面。
她望著這個小女孩:孩子穿得實在太薄了!黑糊糊的小手和她母親的兩手一樣,橫七豎八地裂滿了口子,滲著血水。小臉兒青紫,全身發抖。
伽羅脫下自己的羔毛衤兩襠來,披在小女孩兒的身上。
小女孩兒的母親流著淚說:“謝謝恩人!孩子,快跪下來謝謝這位恩人。請問恩人貴姓?”
鄭譯在一邊替伽羅回答:“她叫獨孤伽羅。”
婦人扶著小女孩兒,“孩子,你一定記住這位獨孤恩人啊!”母親說。
小女孩見說,忙跪在地上,和母親一起給伽羅叩起頭來。
伽羅忙扯起她們來,撫著小女孩兒的臉,輕聲詢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一雙明亮的眸子忽閃忽閃地望著伽羅:“獨孤恩人,我叫朱滿月。”
伽羅憐惜地望著她,正欲說什麼時,押解的校尉又過來催了:“各位小爺,小的有公務在身,不敢放走一個俘虜。還請各位小爺恕罪了!”
伽羅望著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