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達西看著這個從小就寡言少語的表妹剛剛那一瞬間稱得上燦爛的笑容,沉默了。
“表哥這一次來,是有問題要問我吧。”安妮喝了一口茶,然後開口道。
“……”面對安妮的問話,達西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把問題問出口了。
“是的,安妮,我這一次來,是想要向你打探一個人的下落。”達西先生看著手中的報紙,視線定在艾克瑞斯艾治那個名字上,說道。
“呵呵,英國叫做安妮的姑娘成千上萬,現在沙龍里也有很多人在猜測這個安妮小姐究竟是什麼人。”安妮笑笑,說:“看來,達西表哥也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那麼,那位安妮小姐是安妮德包爾小姐嗎?”達西先生問。
“真可惜,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問。因為誰會相信,那位才華橫溢的艾克瑞斯艾治先生會給一位甚至連倫敦都不曾去過的小姐寫情書?”安妮小姐笑著回答。
“這麼說,確實是你了。”
“我並沒有否認,不是嗎,達西表哥?”
“那麼,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問題了,安妮,你知道她的行程,對嗎?”達西先生坐直了身子,問道。
看著達西先生急切的樣子,安妮怔了怔,然後忽然笑了,說:“達西表哥,從小到大,真的很少見你這個樣子。”頓了頓,安妮問道:“那麼,你果然好像喬治亞娜表妹說的那樣,陷入了愛情,是嗎?”
*
法國,巴黎,協和廣場附近的某家咖啡館。
海因裡希此時正坐在貝內特小姐的對面,看著她把剛剛買來的那種叫做‘小瑪德琳’的貝殼型的蛋糕掰碎,然後放在小勺子裡,接著泡進咖啡裡面。
海因裡希從來不知道現在的竟然流行起這種詭異的吃法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起來很沒有禮儀的動作,在貝內特小姐把小勺子放入口中的那一瞬間,那被泡軟的蛋糕竟然顯得有些誘人了。
“哇~普魯斯特果然沒有說錯。”海因裡希看見貝內特小姐閉著眼睛,滿臉幸福狀。
如果有漫畫的背景,現在簡嵐身後一定玫瑰花盛開。
“咳咳……”海因裡希覺得他果然已經沒辦法理解現在的小姐們了。
“哦~不好意思~”發現海因裡希近乎於呆滯的目光,簡嵐唰的開啟扇子,掩住了自己的嘴,然後羞澀的一笑,說:“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的,貝內特小姐。”海因裡希莫名的覺得,剛剛那個滿臉幸福的表情,更加適合面前的這位小姐。
本來小瑪德琳蛋糕只是在法國東北部流行的,可是卻因為二十世紀初那個意識流的開山鼻祖的那一本《追憶似水年華》而馳名全世界了。
雖然簡嵐沒有那種‘舒爽的快感傳遍全身’的色、情感受,但是蛋糕的香甜配合著咖啡的醇香,那味道還是很令人感動的。
放下小匙,簡嵐從隨身攜帶的小手袋裡拿出羽毛筆和羊皮紙,沾了沾墨水,然後提筆寫道……
*
英國,肯特郡,羅新斯。
“達西表哥,看了昨天的那‘一封信’了嗎?”沒有回答達西先生剛剛的問題,安妮小姐驀地問道。
“還沒有。”
“艾治先生說,他站在‘黑寡婦’前面時,他沒有想起那個堪稱溫和的君主路易十六,也沒有想起在這裡香消玉殞的瑪麗·安託瓦奈特皇后。”安妮小姐放下茶杯,說:“他反倒想起了那個生於十六世紀,天主教和新教內戰的犧牲品——瑪格麗特皇后。他說他好像看到了瑪格麗特皇后向劊子手索要了愛人的頭顱,捧起離開,然後親自埋葬。他說,這是他眼中極致的浪漫。”
“法國人的浪漫嗎?”達西先生似乎有些不屑一顧。
“艾治先生說,他並非偏愛被毀掉的美好,可是如果有些美好註定要被毀滅掉,那麼她也願意去體會幸福被毀滅的那個瞬間。”安妮的目光看向遠處,說:“那種心情,才是浪漫。”
達西先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妹突然說起這個了。
“表哥,我的身體狀況,母親和你都是清楚的。”安妮收回目光,看著達西先生,說:“在……之前,我也想做一些浪漫的事情。”這時,安妮站了起來,說:“或許我一輩子都沒辦法同艾治先生坐在西岱島上的咖啡館享受一個黃昏,也沒辦法在巴黎聖母院的鐘樓上找到那個‘命運’,更沒辦法……看到傳說中的海洋一樣的薰衣草田,但是我也想有一些屬於我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