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撐起世間道風,長久以往,定會衰頹下去。
戰圈外,左清塵奮力廝殺,她的劍法雖精妙,可修為不過地境上品,面對那些地境上品或是人尊境界的修士,也只能勉強護住自己,無法殺入戰圈。先前左遊生道她修為低微,不肯放她下山,左清塵心中不服,賭氣之下買通幾位師兄,換上劍齋弟子的裝束,偷偷下山。一路上也遇到幾名所謂的強者,交手之後都被她所敗,左清塵心中暗暗得意,早將左遊生的話丟到九霄雲外,可面對眼下這番場景,卻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此時才想起左遊生的話卻已無濟於事。
“看來令尊早料到我會來此,這才放下心不管你……倒是被左兄算了一遭。”
耳邊傳來一陣醇厚的話音,左清塵冷漠的面頰上微微變色,左右打量,卻找不到傳音之人,就聽那人又開口道。
“令尊能有如今的修為實力絕非僥倖,七州第一的庶人劍是從那一場場生死之戰中領悟得出的。生死之道亦為庶人劍之道,若你能置之死地而後生,說不定能勘破庶人劍上一層的道意,突破如今的境界亦在轉眼間……想必左兄也很樂意見到呢。”
話音透過雨幕傳來,悠悠揚揚,善意之中略添幾絲戲謔。
心頭咯噔一下,黛眉輕舒,左清塵已知道傳音於她的人是誰了。在七州之地能劍齋齋主左遊生平輩而論,說出這番話,對庶人劍道意如此熟悉的,除了那人還有誰。
在她爹爹講的那些故往舊事中,他和那人先敵後友,更是在京城之戰中越級斬雙髻老人,名動七州,也助他成就王霸之業。幼時的故事中,也就那幾個人被左遊生提來提去,左清塵對君公子自然不陌生,有些好奇,亦有幾分莫名的好感。心中想著,左清塵冰冷的臉蛋微微發紅,忍不住脫口喊出。
“可是君叔叔?”
茶摟上,周繼君表情一僵,含在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良久,揉了揉眉毛,搖頭苦笑道。
“君叔叔……也算是吧。”
雨水濺灑,一圈泥濘中,楊成只聽左清塵突然開口叫道,陡然間,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感覺,猛地扭頭望去,目光不差分毫落向端坐茶樓上的男子。白衣銀髮,座下三蛇人神色猙獰,可男子的面容卻顯得無比熟悉。
“是那個說書人……他居然就是君公子。”
楊成目瞪口呆地喃喃道,下一刻,心頭撲通撲通直跳起來,面龐漸漸變得通紅。他怎麼也沒想到,打小仰慕的君公子居然以如此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在自己身旁,記憶深處那個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那時候在平南府的雲座上楊成信誓旦旦道,等他長大後定會去找公子修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時的童言無忌早已漸漸忘卻,楊成一心修道也只是為了離那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更近些罷了。
眼下,他正在不遠處的茶樓上看著自己。
心中生出複雜的情緒,一腔熱血向上湧去,余光中,楊成只見那個冷豔的少女雙手緊握寶劍,長嘯一聲,不顧一切地躍入戰圈。亂七八糟的感嘆和情緒都被拋之腦後,楊成收回目光,緊咬下唇,眸中燃起熊熊大火,身如鷹隼,暴喝一聲,撲殺向那些修煉者。
少年們再英勇,可畢竟修為連人尊都不到,此時東都最強者,可是足有通天境界修為,不多時,三人已身陷重圍。
“武道,怕是你快忍不住了。”
“善。”
武道蛇人喘著粗氣,雙目赤紅如血。
“你去將那些通天境界的修士一一斬殺罷,切記,不可暴露。”
“武道領命。”
茶樓的胖掌櫃只覺一陣白風蕩過,面色微變,強聚起目光遙望向城東擂臺上,就見擂臺高處,那三個通天境界的道門掌門神情一僵,難以置信地捂住脖頸,爾後頭顱紛紛跌落在地,轉眼後已然身死。通天境界的修士被斬殺,修煉者們無不驚慌失措,場中局勢翻覆,少年人們趁勢而起,相助北朝守軍抵禦道門修煉者。楊成、左清塵和莫野三人在東都動亂之日大放光彩,名聲傳播開來,七州皆知,恰如那一段段傳說的開頭,少年風流,往往是人們所好,古今不變。
等到寶塔元帥李平率領仙神、異族前來平亂,殺戮終於止歇,東都百姓們長舒了口氣,稍覺意猶未盡。楊成看了眼懷中受傷昏迷的小白貂,眸中浮起憐愛之色,等他抬頭再看向茶樓,白衣銀髮的男子已不見了蹤影,亦如他出現時那般,總讓楊成覺的有些恍惚。
……
三四日間,周繼君從南向北,故地重遊,或是憑弔故人不論敵友,或是提著酒壺探尋那些從未去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