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類實力弱小,便是十人也不一定趕得上一名魔兵,因此魔族殺人如麻,一站下來,傷亡可算得上是幻宮之戰的十數倍不止。
人界又能有幾次承受這樣龐大的兵燹之災的能力呢。此次前來攻城的最強實力莫過於十名魔王而已。但是長安城防禦戰卻已經幾乎動用了人界的大部分力量。可是據他所知,魔族共有十大魔尊,而這十大魔尊座下也有無數魔王魔將。若是一名魔尊親自前來,那這場戰爭豈非連一絲一毫的懸念都沒有?
想到此處,史雲揚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他仰頭看著漫天墨雲,皺眉不展,自語道:“看來聯合人界各族的事耽擱不得了,此間事了之後,必須馬上出海。”
大戰之後最為忙碌的可要算是冉傾珞了。
此時從前線戰場運回來的大量傷兵都被安置在東市之中。約有上萬之數,哀嚎聲此起彼伏,她在這傷兵之中穿行著,只見東市的地面上都已經是一片血漬,踩上去甚是粘黏。而此處如同難民窟一般的地方,實在是慘不忍睹。這些士兵大多數斷手殘肢。有的手臂斷了一半,只剩皮肉相連,有的抱著自己的斷肢,死死不放,放聲哀嚎。有的頭破血流,半邊臉頰都被魔物撕爛,猙獰而可怕。聽著這些將士和百姓的痛叫之聲,她心中甚是悲憫。
從東市這一頭到另外一頭,存留的是戰爭之後永遠都難以抹去的傷痕。
即便她的醫術再高明,可也只能一個一個地醫治,儘管她已經在傷員之中挑選傷重的優先治療,但是每時每刻總有人受不了疼痛的折磨,要麼劇痛難忍而死,要麼咬舌自盡身亡。每當一個死亡計程車兵從她身邊抬過,冉傾珞都會衝上去細細檢查,直到確定了再也無力迴天,她才無奈地放棄。
她雖然能祛除疾患,但是終究無法起死回生。生命一旦逝去,永遠都無法再來。
所幸的是,軍隊也開始派出了軍醫來到東市,冉傾珞終於舒了一口氣。似乎肩上的擔子被卸下了不少。
不多時,只見一名士兵行至她面前,抱拳躬身道:“皇上請女仙前往興慶宮議事。”
冉傾珞此時正在為一名士兵包紮斷腿,並無暇回話,那士兵見她不回答,又重複了一遍。冉傾珞道:“等我一會兒。”那士兵聞言,也不敢輕動,便恭恭敬敬的立在原地不動,直到冉傾珞將那士兵的斷骨接好,這才起身轉過頭來。旁邊一名醫官遞上了手巾,冉傾珞擦了擦手上的血,道:“你們先替他們治著,我去去就回。”
那名醫官已經完全被冉傾珞這精妙絕倫的接骨之術震撼了。老醫官行醫數十年,可是向冉傾珞這般給病人接骨,即便不用麻沸散,卻也能夠在病人幾乎毫無感覺的情況下正骨上夾,此等手法,如同庖丁解牛,遊刃有餘,真讓人歎為觀止。
那醫官誠是受益匪淺,忙躬身道:“女醫仙請慢走,此處交給老夫便是。不過,醫仙醫術高明,此間百姓和將士都需要您,還請不要耽擱太久。”
冉傾珞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老醫官,麻煩你了。”
那老醫官惶惶的點頭,不住作揖。冉傾珞轉頭對那士兵道:“走吧,去見皇帝。”
那士兵一愣一愣,冉傾珞的絕色容貌早已讓他魂飛天外,此刻竟連她說的什麼都未聽明白。冉傾珞氣惱道:“快帶我去見皇帝。他不是要見我嗎?”。
那士兵這才恍然醒悟,哈腰道:“小人該死,女仙請這邊走。”
戰場之中。
東南西北四面已經開始架設焚屍爐,碩大的熔爐之中已經湧滿燒紅的火炭,濃煙滾滾,幾乎與戰火無異。士兵們喊著號子,汗流浹背,整車整車的屍體被運往焚屍爐,投進烈火之中。
這些將士生前還懷著一腔熱血,心中擁有著堅定地保家衛國的決心,然而此時英魂長留戰場之中,而軀體卻已經在無情的烈火之中化為塵埃,散漫到天涯各處。或許正如他們的魂魄一樣,此時,他們便同他們守護的這片土地融為一體,永世長存。
史雲揚沒有再加入焚屍的隊伍之中,此刻地面上已經全無落腳之處,他執著劍站在一處屍堆聚成的高崗之上,眺望遠方飛揚的濃煙,心中悵然若失。朱嬋在他右邊,噬月狼王立在左側。三者俱無一言,彷彿在瑟瑟風中化成了三尊雕像。
“朱嬋,萬年前的大戰可也是這個樣子?”史雲揚忽然問道。
朱嬋搖頭,道:“若論慘烈,萬年前的那場大戰比這一戰不知慘烈多少倍,但是戰爭總是無情的殺戮機器。不管何種規模的戰爭,一旦身臨其中,那種感覺都是一樣的。”
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