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斷崖之上,雙劍與巨斧共斬,金鐵相交,火花形同白晝。
是時的羅嘯成精通百家功夫,見聞廣博,而作為雷家的丹鳳護法,名氣也是響徹關外。兩人這一戰甚是驚人。不過羅嘯成卻贏了,只不過是半招的距離,劍便要刺進他的心肺,可是他的巨斧已經砍斷了她左耳之際一半的青絲。
“我不殺你,你畢竟還是個好人。”羅嘯成收起了衡陽斧,傲然說道。
她心中驀然一軟,看著他眼中的堅毅的神色,似乎方才一斧已經斬除了她身上所有的罪惡。
“你我都不過是個江湖中人,今天你放了我,明天你就會死在我的劍下。”她面色冰冷,完全掩飾了內心的波瀾。這是第一個戰勝她的人,也是第一個在戰勝之後要放她走的人。在內心深處,羅嘯成喚醒了她心中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對於他,丹鳳第一次覺得,敵人其實不用趕盡殺絕。
“那又怎樣,自投身江湖的那一刻,命早就已經是昨天之物。我從來不仰望明天,過好今天便是醉逍遙自在的事。即使明天死在你劍下,那又何妨,至少我做的是正確的事。”
羅嘯成轉身就要離去,丹鳳的眼中的古井不波開始被寸寸打碎,就像一塊結著薄冰的湖面,一塊陷落之後,便是接二連三的崩塌。冰下的水面被攪擾得七零八落,再也沒有片刻的寧靜。
“你叫什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丹鳳喊道。
“我叫羅嘯成,明日若要再戰,定當奉陪。”羅嘯成飲了一口酒,一仰頭便要踉踉蹌蹌地走下山坡。
“羅嘯成,你給我記著,我叫馮婉貞。是你的對手!”
“記著了。”那個聲音遠遠的傳來,伴隨著大笑聲,滿腹的狂放不羈。
看著那笑聲逐漸消失在天際,馮婉貞眼中似忽出現了一片空洞。好像是被掏空的視線,深邃而渺遠。她沐在颯颯風中,一頭青絲如同黑色的瀑布飛流直下,一直垂到腰間,而那裡,一隻握劍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半個月後,江湖上傳出了驚人的訊息,雷家的丹鳳護法叛亂,從雷家分舵逃出,一路躲過了雷家其他四大護法的追殺,消失匿跡。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至此之後,這個名為丹鳳的護法便完全消失了。
羅嘯成一生最為驕傲的事,莫過於能夠娶到馮婉貞這個妻子。她是個江湖中的奇女子,她的地位和聲名也遠遠高於他,羅嘯成曾經問過她為什麼,馮婉貞說,因為他喚起了自己內心的抗拒,點破了她的心結。
往事歷歷在目,細數紅塵,如在昨日,然今日想來,竟令人長號不自禁。
他睜開眼,眼眸的深邃中似乎多了一點什麼,不過是那般微妙而不可捉摸,他的目光似乎並未停留在頂上的樹葉,似乎能夠穿透這層厚厚的障礙,然而在衝出了這片空間之後卻似乎也沒有了去處,到處都是一片茫然。
他漸漸的起身,在這裡也歇得差不多了,這片森林雖然大,但是總要去走,即便再大的森林,也總該有個盡頭才是。
這般想道,羅嘯成站起身來,一把將衡陽斧扛在肩上,大踏步的向森林的深處走去。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即便是在沒有酒喝得時候。
此時身上都是傷,方才歇過一陣之後倒是覺得身上的傷痛更為嚴重了。輕輕一動,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羅嘯成咬著牙,身形慢慢的走進森林之中。
在這片森林的上空,天正微微破曉。
黃泉森林之中一片崎嶇,加之是在夜裡,路並不好走,羅嘯成走得極是緩慢,手中的巨斧不時將身前的荊棘叢斬開,饒是如此,身上的衣袍還是多處都被刮破,一片襤褸。
不知走了多久,羅嘯成似乎看見了從森林之中漏下了幾束光線,對於一個在黑夜之中長時間行走的人來說。光明就是無與倫比的至寶。羅嘯成走近那光芒,順著光線向上看,就在黑暗之中,光線刺眼,他不得不用手下意識的遮擋。等到慢慢適應之後,他才知道,那是一輪新生的紅日。
一輪充滿希望的紅日,橘紅的光芒充滿生機,羅嘯成看著它的光芒由微弱變得強烈,逐漸變得白熾,史雲揚覺得,這片森林的盡頭就在不遠之處。
腳步變得輕盈了許多,羅嘯成便又繼續沿著同一個方向走去,他的方向一致都沒有過變動,一直向著一個方向走,總有個時候會走出去。
漸漸的,森林之中開始漏下的點點碎金,射在林間,森林中的光線也漸漸的變得明朗。層層山嵐在這裡氤氳聚集,緩緩流動,濃郁得如同白ru。行走在此間,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