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便動了她心中最深處的眷念。是啊,他身上還有另外一個影子,那是她深深愛著,愛到難以自拔的人。他不僅是上官承楓,他還是史雲揚。
可一想到自己的愛情,自己的族人慘死在自己面前,屍體飄滿了湖泊,孃親燃燒殘魂,灰飛煙滅。重重畫面又在她眼前閃過,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剖開了自己的心肺,讓她看清血淋淋的真相。她忽然覺得很自己太自私,竟然為了自己一個人的愛情而置全族人的深仇大恨於不顧。那是血染的記憶,是無法抹去的歷史。
若不殺他,九泉之下的族人又該如何瞑目!他們為了自己能夠拋卻性命,可自己為什麼不能拋卻自己那渺小的情呢!
她含著淚大喊道:“你別再騙我了,上官承楓也好,史雲揚也罷,你們不都是一個人嗎,你們都流著一樣的血,現在記憶找回來了,你們還分得開嗎?”
史雲揚心中也絕望了,他閉上了眼,聽天由命。
冉傾珞多想聽他再說點什麼,可他似乎預設了自己的罪行,預設了自己就是那個造成一切的上官承楓。
“嚓!”冉傾珞揮手便是一劍,鋒利的冰刃突然刺破了他的外衣,生生扎進了他的左胸。史雲揚微微皺眉,面容抽搐著,唇角立刻便有鮮血涓滴滑落。
冉傾珞的心更痛得難以承受。
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對他刀劍相向,即便在小從極淵中,為了迴護南宮昱而站到了他的對立面,可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鋒刃會讓他流血,甚至會要了他的命。
她下不去手,即便腦海中有一千種聲音再告訴她,殺了他,以報全族的血海深仇。可是她的兵刃難以再前進半點。
畢竟,那也是她最愛的人,在她心裡,他的命比她自己的還要珍貴。
她手中的冰忽然散了,史雲揚胸口上頓時多了一個血窟窿,血如泉湧。
眾人一齊湧上去,扶住史雲揚,羅嘯成用力的按壓著他的傷口,韓侖在從如意囊中替他尋找止血的丹藥。令狐玉兒急的滿頭大汗,手中的力量向他身體中輸送著,生怕他就此斷了氣。
冉傾珞心有些慌了,她覺得所有人都離她遠去了,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冰雪,永無走出去的希望。她一步步地退,一點點地逃,那幾個人已經離她越來越遠,漸漸地成了一個看不清楚的模糊小點。
等眾人手忙腳亂的替史雲揚止住血,冉傾珞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傾珞!”史雲揚惶然要起身,可胸前一痛,身子頓時又跌倒下去。他面色發白。這道傷口好像特別的痛,雖然未曾傷到自己的致命處,可他卻覺得,自己傷的不僅僅是這一處,心裡的傷雖然無人看得見,卻更為致命,更無法忍受。
從今往後,自己該怎樣面對她呢,兩個人之間還有可能嗎?自己該怎樣去彌補這一切,換種說法,這一切還能彌補嗎?
連串的問題不斷地轟擊著他的腦海,不由自主。他感到怕了,或者說是深深的恐懼。
“冉姐姐是衝動了一些,畢竟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也只是受人擺佈罷了。史大哥,你不要傷心,冉姐姐那麼通情達理,她一定會想通的。”玉兒安慰他道。
史雲揚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晃了一晃,玉兒趕緊扶住,他道:“傾珞定是一個人進了萬世之淵,說不定。。。會有危險,我們趕快去。。。找她。”
羅嘯成道:“你別勉強,我來揹你。”史雲揚擺手,示意不用,身形一晃,步子微微踉蹌著,逐漸走進中央的璇璣光球,錯開那旋繞的圓環,身形便閃了進去。眾人緊隨其後,也便都進入了光球之中。
萬世之淵是世上所有恐懼的歸處,到了那裡,若是心志不堅,直面的將是自己最深處的恐懼。
冉傾珞心灰意冷的衝進了光球之中,來到了這片昏暗的世界。兩片山峰如刀鋒一般直插雲天,兩山頂峰閃爍著驚雷。光禿禿的黑岩石壁夾成了一條陰森可怕的走道,其中氤氳著濃郁的黑氣,一直蔓延到極遠的地方。
冉傾珞頹廢地走進了這裡,她早已經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她只想逃離他們的世界。他不想看到那份自己報不了的仇,也不想看到那個令她發狂之人的血。
她衝進了濃濃的黑霧之中。
片刻間,那黑霧之中竟然有大批黑衣人衝了出來,他們體型一樣,面容一樣,穿著黑衣斗篷,身上散發著強烈的煞氣。他們是魔族。從第一天看到魔族,她就忘不了他們的樣子!
冉傾珞身形一旋,伏羲琴便已經飄在身前,她十指連彈,低音如泣,高音如劍